风波再起【3】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淳于燮将吻轻轻地印在还有些轻喘的林琬琛额头，怀中的女子莲藕般的玉腕环上了他的脖颈。

“王爷，这几天就不要到琛儿这里来了。”

“你还在和本王怄气？”

“王爷和琛儿两个月来朝夕相处可王妃却为王爷照看着王府，还有新入府的庶妃王爷总不能一直不闻不问吧。”林琬琛故作轻松地说道。

俊美的脸上一丝苦涩涌起，凤目直视着林琬琛纯美中有些勉强的笑容，心疼得在滴血。为了这个一心一意留在自己身边，满身伤痕还是甘之如饴的她。

“你是怕本王在皇后那里交不了差？”

一双杏眼默默地注视着身边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对他一无所知，她以为他活的无拘无束却原来是背负了太多责任而不能言说。

“琛儿相信王爷有王爷的安排。”

四目相对，顾盼无言。

良久，淳于燮披上中衣起身推开了窗子。

初夏的晚风裹带着玉簪花有些浓腻的香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出去庭院里琉璃灯中跳跃着温暖的橙色光芒。参天的合欢开得正好，枝头叶间一簇簇深红浅红相互辉映，透过树叶闭合的缝隙点点星光顽皮地眨着眼睛，窥视着人间的悲观离合。

“花也知人情，今年的合欢花期好像格外的长。”林琬琛从身后抱住了淳于燮，将身体贴在了他的背后。

“花就是花，不过只是草木之物。古往今来多少人用花自况，以月托情，可人情涨落关花月何干？将自己的好恶附会到无关的东西上，那花月岂不无辜？”

“王爷怪琛儿把王爷推出去？”

转身，淳于燮用力地把林琬琛抱进怀里。他确实怪她，怪她竟然连心爱的人都能出让；可他怎么能怪她，她宁可伤了自己也想要让他周全。

嗫嚅了很久，淳于燮终于还是只能用一个重重的吻来回答。与林琬琛习惯的吻不同，这是个霸道得有些蛮横的吻，放佛要将眼前的女子整个融进自己的身体，又好像是要像这个浑浊的世界宣布他对这个女人的爱。

终于，他的唇不舍地放开了几乎窒息的她。

“琛儿，你知道皇后为什么要把她的外甥女嫁给我？”淳于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恪王总要有个王妃吧。”

“说得好。”凤目里寒光一闪，淳于燮的声音低得如同受伤的野兽，“恪王总要有个王妃。皇后防着本王，她怎么能让本王在朝中找到助力，她不惜牺牲外甥女来本王府中做耳目本王又何必替她疼惜。”

“王爷有没有想过或许王妃真的爱着王爷，有了今天的感同身受琛儿才明白王妃心中的痛，再加上她又是个容易受人撺掇的火爆性子也就难免伤人伤己，可若是不爱着王爷，王妃根本不必在意琛儿。”

“那你能顾大体地说出这段话，是不是也说明本王在你心中也没有本王自以为的那么重要？毕竟本王不是那个‘一心人’，也就注定得不到你的心吧？”

淳于燮语气清冷隐隐中似乎还有着不安，虽然明知有些问题问了只能徒增伤感还是没能让他抑制住想问的冲动。

怀中的女子惨然一笑，美丽的眸子里一阵酸胀泪水却被她牢牢地囚禁在眼眶之中：“琛儿不是顾大体，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这四个字化作利剑瞬间就穿透了淳于燮那颗看似无懈可击的心。殿宇巍峨，住在其间的人却要用终身的不自由来偿还，燃尽生命最终只剩下一句无可奈何。

来生，他甚至连来生都不敢许她，隔着黄泉路、忘川水、六道轮回，谁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份幸运找到她？就算有，她还能不能记得混沌污浊的他？

那个男人也曾有过这样的茫然和痛苦吗？

那个男人。一双凤目猛然一睁，十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不是因为恨想起他，那个让他连父亲都不愿意称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