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等到亥正的钟声响起，魏婴随蓝湛跳下屋顶，一同在院子里铺芝麻秸，等着子夜时踩岁。

等院子里都被铺了一层芝麻秸，魏婴身上出了一点汗，便摘了披风，进屋沐浴。

蓝湛独自在廊下站着，忽然听见魏婴在屋内喊他：“蓝湛，你过来帮我拿个东西。”

他就进去了，“拿什么？”

魏婴在屏风后头，整个人已经坐进了浴桶里，“毛巾，我忘记拿毛巾了。”

蓝湛就给他找了一条新的，搭在屏风上，并不进去。

“蓝湛，你进来拿给我吧，我够不到。”魏婴耍赖，一定要他进去，“蓝湛，今夜你帮我洗头吧。”

蓝湛在屏风这头站着，喉结上下滚过几轮，还是跟木头一样不动。

“二哥哥，你再不帮我水就要凉了。”魏婴看见他映在屏风上的身影不动，开始撒娇，“帮我一下嘛。”

内心天人交战好几轮，蓝湛败下阵来，低头走了进去。

魏婴的头发全部散开，一半浸入水中，一半垂在浴桶外面，刚好遮住了瘦削的肩膀。他听见了脚步声，但没回头，只说：“你好久没有帮我洗头了，今夜就再破一次例吧。 ”

魏婴七岁被蓝湛带回云深不知处，一直到九岁，都是蓝湛帮他沐浴更衣，自然也包括洗头。等到十岁，他就没再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蓝湛嘴唇微张，想说这样不合规矩，却又不知为何咽了回去。他走到魏婴身后，挽起那一半露在外边的头发。

皂荚被轻轻打在柔软的黑发上，揉出了一团泡沫，又被放入水中晕开、洗净。

魏婴全程没睁眼，脸颊微红，不知是被热水泡的，还是因为别的。

没有人说话，屋里很安静，只有偶尔舀水冲洗头发的声音。

蓝湛低头垂眸，专心致志地洗着魏婴的头发，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地方。少年脖颈细长，肩膀瘦削，肩头却圆润，肤色如玉，其上被热水泡出了一层薄粉。长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似一双半展的蝶翅。鼻梁挺直，双唇红润，无端地勾勒出一种诱惑。

蓝湛微微俯身，拧干湿发上的水，又拿过一旁的毛巾把头发裹住，这才把魏婴整个人拉起，拿浴巾裹实了，然后打横抱走。

魏婴被安置在榻上，又被一床被子裹住，仰着头看蓝湛，任他替自己擦干头发。

今夜没有风，烛光笔直，映出一圈暖黄。蓝湛低声问：“舒服了？”

魏婴点点头。

蓝湛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极浅的笑，而后伸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说：“小朋友。”

魏婴也笑，答：“那也是二哥哥的小朋友。”

蓝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拿开他头上的毛巾，转身往外走，“你换衣服吧。”

魏婴换了寝衣出来，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和后背。

子正时分，新年到。

蓝湛回头看他，伸手过来，他们便一同绕着院子踩新铺的芝麻秸。

脚下细碎的噼啪声不止，魏婴悄悄挪动手指，变成十指紧扣。“二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