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魏婴最后只收拾了几身换洗衣服就搬进了梅园，住的还是他亲自动手收拾出来的一间空房。这间房挨着屋门，一开窗就能望见院门和那棵梅树。绿筠君住的里屋，窗户挨着后山的悬崖，魏婴进去打扫时看过，窗外景色算得上险奇瑰丽，若是倚在窗户，一不小心还可能掉下去。

绿筠君教东西果然很有个性，他不像寻常夫子那般一板一眼地上课，哪里都可以是他的课堂。魏婴吃着饭，碾着药，或是喝着茶，都得听绿筠君讲药理。课后的作业一概没有，也不需誊抄文字，绿筠君就丢给魏婴两本《本草纲要》和《病理集》，让他得空就翻来看看，最好倒背如流。

十日一晃而过，魏婴潜心向学，难得静下心来不闻窗外事，倒也自在。他一旦专心做什么事，就很难移开心思，倒是没怎么想着去见蓝湛了。说来也怪，他没去找蓝湛，蓝湛也不来看他。整整十日，像是彻底断了联系。

还是绿筠君看着日落，随口一问：“蓝二公子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不见他来找你？”

“不知道，大概出门去夜猎了吧。”魏婴正拿着一株他从后山悬崖上挖来的完好无损的铁皮石斛研究，随口答了一句。

绿筠君奇了，“你不想他？”

“想啊。但他又不会跑。就算哪天真跑了，他家就在这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倒也是。不过，我也没不让你出门，你怎么也不去找他？从前你还是魂体时黏他那股劲儿呢？”

“我要跟你学医啊。搬来这儿之前我跟蓝湛说好了，有空就见见，没空就不见，反正我也不会跑。”

绿筠君啧啧称奇，“你俩也是怪胎。哎你既然都去爬那悬崖了，摘了这铁皮石斛，怎么不摘九死还魂草？那个效果也不错。”

魏婴头也不抬，说：“我知道，九死还魂草全草有止血、收敛的效能。民间将它全株烧成灰，内服可治疗各种出血症，和菜油拌起来外用，可治疗各种伤口。但我更喜欢铁皮石斛，它开的花好看，也更耐寒，而且它能生津养胃，滋阴清热，润肺益肾，明目强腰。”

“怎么，年纪轻轻就想着补肾了？”绿筠君取笑他，“你还未及冠，成家早着呢，想什么呢？”

魏婴也不恼，说：“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试试冬日能不能移栽铁皮石斛，把它放在室内，蓝湛应该会喜欢。”

“……出息！”绿筠君笑骂道：“你小子心里还是想着他。”

“那当然，蓝湛是除了师姐以外最疼我、对我最好的人了。”

“师姐？哪位？我见过吗？”

“她是云梦江氏的，已经不在了。”魏婴放下铁皮石斛，小心翼翼地把它种到一个陶盆里。“我也好久没有梦见过她了。师父，你说那些死去的人，真的会看到我们好好活着吗？小时候我娘对我说，要记住开心的事情，记住对自己好的人，忘掉那些坏人和坏事。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有时候看起来甚至没心没肺，也不知道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绿云君说：“问心无愧就好了。人生在世，哪管得了那么多，自己想得开就行。”

“蓝湛好像也是这么说的。”魏婴挠挠头，说：“师父，今天的晚饭你自己吃吧，我突然想去见蓝湛了。”

“……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