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

顺着山路走了后半夜，晨光熹微之时，才停了下来。

钟苏两人在那位大哥的照顾下，成功混进了他们的队伍，当然，为了劝走两位原本就在这里的人，钟玉渌很是痛心的拿出了他“珍藏”的两两半银子。

他们两人守着的马车，仍是跟在队伍的最后。这一队也都不是钟玉渌那样“活泼”的人，各自待着，也没什么交流。不过两人还是“打扮”了一番，叫他们看着更像是个贫苦的人。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更何况是在这种大晴天的早上，配上融雪，真是冻得人手脚发麻。

一说休息，钟玉渌就跑到苏怀清跟前，变戏法似的拿出了早就窝在怀里的馒头，“吃这个”说着，就把他手上那个冰冷的馒头接过。拿着就啃了一口。

苏怀清摸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馒头，一时无话。钟玉渌见他还愣着，叫道“吃呀，过一会儿就凉了”他自己则啃着已经冻得有点硬的馒头，还吃得津津有味。苏怀清说不上了心里什么滋味，轻声说了声谢谢。

钟玉渌头一回觉得，听见谢谢的感觉这么奇怪。钟少爷可向来不是个客气的人，有人给他倒谢，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心安理得的受下来。但听苏怀清这么客气的说，心里还真有点别扭。

“谢什么呀，都说了，我是你哥”钟玉渌撇开那点别扭，如常说。

对方却好像不太正常，低头说了句“只是兄长吗？”

“ 嗯？”

钟玉渌的嘴里还含着半口馒头，这带着疑问的词在苏怀清的耳朵里就成了肯定。

日头缓缓升起，苏怀清的身上却好像还罩着一层阴影。钟玉渌见状眉头一皱，这也没做什么，怎么心情就变天了呢？

钟玉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也在时刻随着苏怀清情绪的变化而变化。

……

四日后的午后，车队停在闵县的一处破旧的寺庙前。苏怀清叫醒了躺在车板上睡觉的钟玉渌，两人对视一眼，只各自留下一句小心，就开始卸货。

打量四周，也不像是个生产物件的地方，应该也是个转运站。

钟玉渌把东西放好后，又找到了那位大哥，县令都来送货了，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大人物。

“我们卸完货后，还要在这里等到一位大人来查收，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大哥很实诚的说。

“行，真是谢谢大哥了”钟玉渌笑道。

时近酉时，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橘红色，照着寺庙前光秃秃的椿树，好像一副抽象的写意画。

来收货的车队终于在霞光下走来。为首的人看着虎背熊腰，不像是南边的汗子，跨着匹精壮的马，腰上别着一把大刀。浓眉大眼，配上个络腮胡，倒是挺像门神的亲戚的。

“货都在这儿？”那汉子说，他的声音粗犷，颇有威严，小孩子见他可能还会被吓哭。

祁松却是平平常常的跟他说话，虽是个文人，在汉子面前也不失风度，看样子，要么这两个人是合伙办事，要么就是在他们头那儿，他们两个的地位对等。

“嗯，都在这，你们尽快运走，不要在这里放太久”

“那是肯定，这些东西放你这儿，我还不放心呢？”汉子郎声笑道，就不知道他是情商太低还是故意如此，对方的脸都冻成冰了他还是继续嘬口水。

“不过货还是要仔细验的，这一路能出什么问题还不好说。”

祁松青着脸撇下一句“你们就慢慢看吧”就出了寺庙。

钟苏两人对视一眼，苏怀清就跟着祁松一同出去了，见对方消失在视野中，钟玉渌才一脸憨笑走向汉子。

“这位大哥，可否听在下说几句话？”钟影帝再次上线。

那汉子见他一个乡巴佬的样，没什么客气的说“你能有什么事？走开些，不要耽误了老子的事儿”

“哎呦，我这不就是怕耽搁事儿嘛，这批货可不大好，在下知道些门窍可以跟大哥讲讲，你可别怪我多嘴呀。”钟玉渌这话，可是偷去花楼时学到的。

——哎呦，大官爷呀，我这姑娘还没教好嘛，会耽误事儿的，我来给你推荐另一个，你可别怪我多嘴哈。

当然，话不在谁说，有用则行。老鸨劝客吵架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对方果然怒上眉梢，“你说什么，给老子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