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禁军侍卫

第二天一早，方云燕便到侍卫所报到，此时侍卫所还没有什么人。她大致转了转，了解了一下这里大致的情况，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她从不会将自己置于未知之中。同时昨晚宴罢还家，皇帝身边的桂公公还来给她送了份侍卫所的人员档案，大抵是让她有所准备。

侍卫从分工上来看可分为黑羽卫和白羽卫，黑羽卫主要负责皇城内围的安全，白羽卫主要负责外围的安全。从离皇城中心远近也可以看出黑羽卫比白羽卫还要重要一点。

从品阶上来看，侍卫又可分为二等侍卫，三等侍卫和四等侍卫。二等侍卫主要是由世家望族中较为优秀的子弟构成，三等侍卫则是在武举考试中产生，四等侍卫来自于各府衙门的层层筛选。可以这么说，侍卫所的侍卫都是人中之人，侍卫也不过是他们的跳板，终有一天他们会走上前朝，和当今圣上一起，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的名字会留在史书之上，他们的功绩会为后人所诵读评论。可那是后话了，现在这些侍卫大多也不过是二十上下的毛头小子，正是血气方刚，鲁莽冲动的年纪，私下里也是谁也不服谁。

没过多久，侍卫所的侍卫开始多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走了进来，乍见多了个长得颇为秀气的侍卫正坐在侍卫换防所左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突然就愣住了，

“这是谁呀？”有人问，这人没参加昨晚的宮宴。

“她是方家的方云燕。”说话的是参加宮宴了的。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像个女的？”其中一人又问，

“何止！看起来也像个女的，裴副统领，你的那些相好的可有这个好看？”

“别说那些了，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也没几个比得过她吧。”裴副统领眨着眼睛回道，

说完，他走到方云燕身边，作揖道：“方姑娘，在下是白羽卫统领裴景端，昨晚我们见过的。”

本是冷着脸听他们窃窃私语的方云燕一脸淡然地朝裴景端点头示意。她心里忍不住想，这裴景端也是裴家的，那么昨天她捉弄裴家姑娘时，他是否看见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从外边大着嗓子边脱衣服边走了进来，“这侍卫服小了，勒死老子了。”

他后面跟着一人笑骂道：“老秦，哪里是衣服小了，分明是你胖了。”

“都怪我家那婆娘，成天儿变着花样给我整吃的，不说了，这天冷的，换好便服后我要赶紧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去，”说完嘴角衔着一抹满足的微笑，而这也让其他侍卫羡慕不已，他们还都是没老婆的愣头青呢，

等那老秦脱得只剩里衣了，突然发现气氛十分诡异，大家都抽动着嘴角看着他，这时他才发现这儿多了个女人，他吓了一跳，赶紧胡乱地把衣服套在身上，

“怎么有个女的？这太失礼了。这，我以后还怎么做人？”那老秦哀嚎道，

云燕未免他尴尬，于是便安慰道：“不必在意，在边关时，我还抓过光着的。”

老秦……

言毕，屋里原本憋着的大家都大笑出声。

等侍卫到的差不多了，大家便到演武场去早练，这是侍卫所一天的开始，而像老秦他们换防回来的便回家休息，第三天早晨再来。因为侍卫所是三班倒。

       福尔泰刚进侍卫所，就有人来报，让他赶紧去校场，等到了才知道，原本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侍卫们此刻却空前一致的团结，对新来的方云燕充满了轻视。福尔泰忍不住在心里骂皇帝，将这烫手山芋扔到了他这里，还命令他必须让她待下去，然而福尔泰知道，要想让方云燕在禁军中待下去，必须让她用实力说话，于是便道：“方侍卫新到禁卫军，不如给大家露两手？”

       其实方云燕明白，在世家弟子看来，一个女子理应在家养养花绣绣花，到了年纪，就找个门第差不多的人嫁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看着家中男人的脸色过活，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所以她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异类，舞刀弄枪，不安分！而在寒士看来，她一个女子能进侍卫所，且一进来就是黑羽卫二等侍卫，更是对他们多年努力的侮辱和讽刺。所以在他们一再言语挑衅自己时，她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很平静，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清楚，她在这儿不会长久，她还是要回兰州的，所以她不想惹事。

裴景端心想，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方将军用兵极为严苛，不认亲疏，只看能力。而方云燕却能在方家军里崭露头角，官拜中郎将，她要是男子的话，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事情到了这地步，方云燕低叹了口气，还是上马跑了一圈，然后射了一箭，打在了靠近靶心的地方，

她还未下马，就有人在下面嗤之以鼻：“嗤，方家军不过如此，方之航徒有虚名。”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云燕的耳里，骂她可以，但不能骂从战场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方家军，不能骂她的父亲，所以她二话没说，又利落地跨上马背，跑了一圈过来倒挂在马背上，一箭双发，其中一箭劈开了原先的那一箭，另一箭则直直地钉在了靶心。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变故。

    裴景端上前鼓掌叫好，道：“好箭法。”

    刚喊完，桂公公就喊道：“皇上驾到。”

众侍卫纷纷跪下行礼，方云燕也看见了他，不知他为何来此，也下马行礼。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响起，忽又转头对福尔泰道：“都在做什么呢？”

“回陛下，今日方侍卫初来侍卫所，大家对方侍卫仰慕已久，都想看看方侍卫的本事。”尔泰回得不卑不亢，

“尔泰，侍卫所都这么无事可做了么？”他的语气里已是带着隐隐的怒气，其实他很清楚，像云燕这样空降的二等侍卫多少会遭人嫉妒，自己的偏爱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但知道是一回事，实实在在发生又是另一回事，只要一想到，这些小子为难她，他就生气！但若是他们对她好，亲近于她，他还是会生气。这时他才发现，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上息怒，云燕初来侍卫所，给各位前辈献丑实属正常，军中也常有此事。”云燕上前道，然后她转向裴景端，“裴统领，云燕请您赐教。”

说完她便飞身上了演武台，

“荣幸之至”。裴景端也飞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