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 天气小雨 微冷
我感冒了,需要打针,然后爸妈把我接回家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有些好笑:上次在读书期间请假是小学四年级时候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请过。什么时候身体那么差了呢?要到回家的地步。
爸来接我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开心,我也就没跟他说什么话。
回到家了,我睡了一个午觉。才躺下去半个小时,妈就来踢我的门,我被吓醒了。她隔着门骂了一些难听的话。她这脾气总是忽好忽坏的,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吃饭。
弟弟又开始没有由来的哭闹,有些过分了。爸揍了他,他哭得更厉害了。爸这几年对孩子的态度好了很多,要是换作我小时候,早就打出淤痕来了。
小时候听外婆说过,爸的脾气很不好,我两岁的时候总是没有理由地骂我一些特别难听的话,还有一次直接把碗砸给我脸上。一到吃饭他就骂我,然后我就哭啊哭啊,一直哭一直哭,抽抽搭搭,饭混着眼泪咽下,所以之后肠胃一直不好,总是会爆发肠胃炎。
还有一次听外婆说我才满月的时候爸就趁人不在打了我,她看见了,又不敢说,全家都知道,但是不敢说。这些东西或真或假,混杂着记忆,变得乱七八糟的分不清楚。
正想着想着,妈突然把筷子放重了:
“想什么呢?!吃菜啊,”她把一根白菜夹给我碗里,筷子离开我的碗的时候带起了几粒饭,“就只会啃那个窝窝头,还是说你在外面读书做了城市人我们做的不配给你吃了?德行!”
我轻轻地给这白菜吃了,嘴里一阵恶心:“妈。”
“又怎么了?!”
“我吃不下了。”嘴里的血腥味让我觉得一阵一阵地反胃,难以忍受。
“罢,罢,滚吧滚吧。”她把筷子一扬,正好打在我脸上,留下几颗饭。
我把那几颗饭用手指给它摘了下来:“嗯。”
后来我回了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妈的声音。
“这孩子,就吃得很猫似的,白白养她那么几年。”
“每天就只会把自己关屋里,我也不想理她。”这是爸的声音。
我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啊,饶饶我吧。
门关上了,但是还是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我记得六年前买房的时候那个人跟妈说过这房子隔音不好,又或许是她忘记了。
所以那些话就一句一句甩也甩不掉地穿进我的耳朵里,试图折磨我的心脏。
“感冒了跟什么似的,搞得跟谁没有感冒过一样。”
“刚才叫她起床还不想起,读书有那么累吗?”
我的心里一阵抽痛。
小时候听外婆说,一个人在背后被别人说毒话说多了,是会折福的。
外婆啊,连最亲的人的话都那么恶毒,也难怪我得了这种病了。
一滴泪从左眼滑下来。
心里觉得怪好笑的。你儿子惹你生气,你把气撒我身上干嘛啊,还是说我这个人在世界上除了替你们充当出气筒外,真的没有什么存在意义了啊?
可能心里面笑得太狠了,喷出一口血,刚好喷在门上。那鲜红的颜色,真的像极了那彼岸花的颜色,刺得我眼尾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被吓到了。
食道里的血腥味并没有一点点的减退,我也不去管它,它就顺着嘴唇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也砸在我的心上。心里这才突然释然了。
自己一个人无声地靠在门上笑了老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得把这血迹给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