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5月16日 天气阴转晴 微凉

　　下午吃过晚饭，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我准备去操场上背书，在背书前想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拨通电话，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苏苏？”

　　“妈，那个，生活费没了。”

　　“怎么用那么快……哦，等妈一下给你校园卡上打去啊。”

　　“嗯。”

　　然后老妈就跟我闲聊了起来。

　　“幸好我女儿考上的是好的高中，昨天听到那个什么，你以前的一个初中同学，谁来着，哦，林怿！他辍学了就直接结婚了。好像就是今天。”

　　“他结婚了？！他，他不是还没满年龄的嘛。”我惊了一下。

　　“唉，农村哪管的了那么多，宴席一摆没有结婚证大家都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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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挂了电话后，我还没缓过神来，但是睫毛在不停地抖，放电话机的手也在颤抖，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了一样，拼不起来的那种。

　　我轻轻地笑了笑。真是，QQ也删了，电话也删了，什么都断绝了，只留着一张照片，我以为不会再收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了，可，还是逃不掉啊。

　　我感觉食道里一股灼烧感，跑着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因为一楼的洗手间一般都没有人。我照着镜子，脑子里出现的却是那个在阳光下脸上的绒毛都会变得透明的少年，全是他笑起来的样子，他骂人的样子，他说脏话的样子……

　　还有，他骗我的样子。

　　他骗我说他会永远喜欢我，他又跟我说对我只是把好感误认为了喜欢。可是，那个时候在我被骗的时候，我忘记了一件事：年少轻狂的话最不能相信。

　　我洗了个脸，镜子里我分不清楚那些是水那些是眼泪。我抓着洗手台的手紧了紧。

　　他不再是我的了。彻底的，从头到尾的，不再是了。

　　我冷笑了起来。

　　怪我，怪我，怪我没有看清楚早恋没有结果，怪我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

　　突然嗓子里一股血腥味，烧灼感越来越强烈，我赶紧用右手捂住了嘴，但血滴还是慢慢地从指缝间渗透了出来。

　　今天晚上，我又要失去一样什么东西了。

　　原来痛不欲生是这种感觉。

　　我用水仔细地清理了一下嘴边的血，静静地盯了洗手台旁边的血迹好一阵时间。

　　也好。

　　曾经我总是想找个什么合适的方法离去，那种不疼的，静静地躺着就能走掉的，后来总是觉得那些死法都太疼了，现在到好，我不用再纠结了，老天爷帮我决定，老天爷帮我了断，老天爷帮我解脱。

　　我捧了一点水把那点血迹仔细地擦拭干净。虽然我知道就算被别人看见了，他们也不会有多在意，只会觉得可能是鼻血，但是，既然要离开，那就离开得彻底一点吧，什么都不要留下。多好。

　　出了洗手间，转角竟然遇见了江烊，我第一次正眼对上了他的眼睛，他有点吃惊。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满眼血丝，很令人害怕，很令人讨厌。我赶快走开了。

　　他夹着一个篮球，应该是刚刚打球回来。我一时间心生羡慕，因为他有我永远得不到也不可能具有的阳光。

　　五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