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虞淡淡扫了一眼酒铺的方向,就见魏无羡啧啧摇头,像是在嫌弃她这么久还打发不了一个普通人。
她收回视线,轻声的道了句:
时虞好。
魏无羡一怔,刚入口的美酒猛然卡在喉咙,喷了小半口出来。在一片喧闹声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以袖掩唇,咳的不能自己的黑衣少年。
“喂!你这是敬酒不吃……”
话到一半,大白顿了顿。
显然,还有一个没反应过来的。
“不是……姑娘,你答应了?就不犹豫一下?”他有些惊奇地反复确认。怎么回事,他这白脸都没机会唱啊!
周鹤狠狠一白眼,咬牙切齿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被主人凶了的大白连忙闭上了嘴。
时虞从不喜欢绕圈子,眼下他有所图,她亦然,一拍即合,没什么好犹豫的。
时虞带路。
她睨了主仆二人一眼,冷淡地下令,一双凤眸映着冷月,仿佛天生就该发号施令。
周鹤连忙侧身带路,笑的像只开屏成功的孔雀。
本还倚在栏杆上的魏无羡也不知何时直起了身,浑身紧绷着哪里还有一点懒散的样子。甚至觉得觉得手里的酒也不香了。
魏婴(魏无羡)喂!这就想走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冷冽的视线直视周鹤。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魏无羡愣了愣。
近看才发现此人印堂发黑,他忽然明白了时虞为什么想跟他走。有了这个认知,气势立马软了下来,话锋一转:
魏婴(魏无羡)想走……也带我一起走啊。
说罢,还转身亲昵地、带着几分委屈地喊了声:
魏婴(魏无羡)阿姐。
真是,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他呢。
时虞……
时虞颇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呵,看戏不是看的挺开心的吗?
“原是姑娘的幼弟。”得知来人身份,周鹤面上重新露出笑容,爱屋及乌的邀请他一同前往。
时虞没有否认,但临行前还是回头环顾了四周,却仍不曾见蓝燕凝和丹朱的影子。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鞭响,车轱辘再次转动了起来,不一儿功夫便消失在长街之上。
凡人肉眼难见,一只小巧的纸鹤从车辇飞了出来,正稳稳往天边而去。
夜色阴沉,寒风呼啸,枝叶沙沙作响。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车辇停在了一座华丽的府邸前。
二人一下来,一帮人前呼后拥的将他们引进了门。
只见主院四周古树参天,只是无半片绿叶,光秃秃的树枝犹如数个张牙舞爪的恶鬼,门窗漆的是暗红,与血色十分相似,玉石台阶雕刻的是诡异的人脸飞鸟、食人花之纹样。
自入府之后,方才还说个不停的主仆二人倏然静了下来,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领着他们前行。
周府仆人不少,见了他们无不行礼,只是那动作太过僵硬,像是傀儡,但又似乎比傀儡多了一丝人性。
时虞和魏无羡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跟着,这一路来两边金雕玉琢的高墙围砌,仿佛一眼望不到边,奢靡之中弥漫着浓浓的的诡异气息。
魏婴(魏无羡)嫁进来也挺幸福的。
魏无羡啧啧赞叹,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围墙都是金雕的,饶是以奢华著称的金氏都比不上这周府华贵。
时虞闻言,斜眼睨他,带着丝丝寒意。
魏无羡敏锐地察觉,连忙咧出个狗腿的笑容来:
魏婴(魏无羡)哪儿敢劳烦你,我嫁可以吧,呵呵。
时虞别乱说话。
魏婴(魏无羡)……
唔……就活跃下这诡异的气氛嘛,他觉得挺好笑的……
话语间,二人走至一间古老华贵的大殿外,红绸、红灯笼挂在屋檐上,无风自动,这时周鹤主仆忽然停下脚步。
魏无羡面色如常,掌心却慢慢压在身后的竹笛上。
朦胧的月色洒落在地面,照出了奇怪的颜色,紧接着他们看见那对主仆唇角攀上了相同弧度的笑意。
上扬,再上扬,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怖,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还未停下。
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对着二人笑,魏无羡看着他们的笑容撕开了大半张脸,只剩一个上扬的大嘴,血肉模糊,然而那两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是带着笑意,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显得疯狂无比,十分渗人。
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实在看不下去,顷刻间抽出竹笛打散了眼前的笑脸。
然而一切并未结束,随着周鹤主仆的消失,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变形。
紧接着一阵天地颠倒,魏无羡眼前猛然一黑,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了倒转的大殿。
♪───────♪
大梵山。
天外“铮铮”两声空灵澄澈的弦响,带起周身空气形成一股如水纹般的波动,以忘机琴为中心随旋律向外扩散。
堂溪乾仰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无形的灵力波动随弦响而呈现淡淡天青,越来越浓。
波动扩至天边又骤然被什么撞散了似的,天女散花般随风而逝,那一瞬间,天边乍现了两股强劲的力量,虽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但还是被堂溪乾捕捉到了。
琴声终止,蓝湛收回忘机琴,飞身跃下。
堂溪乾是这里,只是……为何会有两种禁制?
小少年困惑地呢喃。
蓝湛是属于这里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他所说的两股力量。
不过,断裂的天门,有远古神的禁制不稀奇,可另一种禁制又是从何而来的?这不可能是妖龙自己设下的,毕竟他也是被禁锢于此的一员,试问有谁会在禁锢自己的地方又加一层无益的禁制。
蓝湛(蓝忘机)天门修补后,此禁制可能解?
小少年压着眉,神色微凝:
堂溪乾六位上神合力,问题应当不大。
只是很奇怪,两种不同的禁制,一新一旧,但都属于神族。
两种阵法中间相隔了数万年。
自打将妖龙镇压于此后,这里与当时的三界已然彻底分离开,加上远古诸神有意抹去这段历史,所以甚少,亦或者说几乎无人知晓此地。
究竟什么人会找到这个地方,又费力落下一道新的禁制呢?
其实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祖母,只是转念一想,她这么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实在想不明白,此举可以说是费力又没有好处。
堂溪乾哎,不管了,回去再从长计议。
蓝湛轻轻额首,抬腕将衣袖轻撩,下一刻眼前的小少年已化作一枚精致的黑蛇手钏悬于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