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今日又接了一个案子,比邻大河流域边缘一边境重镇‘流云镇’发生水灾,作为国之疆土,女帝武则天联合大河流域君主,一同为两国边境城镇受灾地治理水患,武则天下拨五千万两黄金用于赈灾款,并任命北冥远为钦差大臣奉旨赈灾。此事至今已过数月有余,朝中也一直收到从大河流域频频传来的捷报,所有人都赞叹北冥远治水有功。
却不成想一青年千里迢迢流云镇逃难至长安城,来到大理寺中便告了北冥远一状,其控告罪名为,北冥远私吞赈灾款,不仅不修补河坝救助灾民,反而任由灾民自生自灭,他则用赈灾款在丽水成盖起了别苑,此举使得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而流云镇链接大河流域的桥梁至今根本没有修砌,河堤也没有堵塞,百姓已经死伤惨重,然此消息却被北冥远以势力全面封锁,女帝陛下在京全然不知子民惨状,百姓们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月余,一直不见天日。
当狄仁杰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是心存顾及的,北冥远官拜治国大夫之位,乃是从一品官职,而狄仁杰的官位是正二品,将将在北冥远之下。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狄仁杰是没有权利调查北冥远的。
可是那青年将状纸送到了他眼皮子底下,又说了北冥远丧尽天良的行为,说这些时悲痛欲绝全然不似作假,以狄仁杰嫉恶如仇的个性,即便深知自己处处受限也不能无动于衷。最终狄仁杰还是决定迎难而上,亲自去拜见武则天,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即使武则天起初是不相信北冥远会贪污,也被狄仁杰黑白分明忠义刚直的气节所震撼,终是给了狄仁杰一枚巡查钦差的御令。但武则天要他暗中调查赈灾款的去向,没有查到确切证据决不能动北冥远,毕竟是一品大员,若是冤枉了他,那些朝中党羽势必不依不饶,到时候怕是要天下大乱。不过若北冥远真的有负圣恩,私吞了赈灾款,使百姓遭殃,那么狄仁杰待集齐证据之后,可直接依法处置,武则天此举也算是给了狄仁杰一个最有力的支持。
此次行动为秘密行动,因着在暗中调查的缘故,狄仁杰并不能大张旗鼓的跑去流云镇查案,便只带了李元芳和瑶两个人一起去。
此时节正是初春多雨之时,一场大雨方过,走在乡间略显泥泞的的小路上还能闻见悠悠青草香和雨水的清新,可就是这样充满生机的味道,却是让流云镇的百姓人人惧怕,若不是大雨滂沱,若不是水灾无情,他们又怎会受这灭顶之灾。
一路走过来,狄仁杰也终于知道那个青年所言非虚,这里四处房屋被毁,路上的流民不计其数,有的因为没有粮食饿的骨瘦如柴,有的更是体弱多病不等逃难到去处便魂断蓝桥。
阳光落在狼藉上,也洒在心系百姓的三人身上,粼粼光晕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儿,将心生怜悯正把自己的干粮赠给难民的少女勾勒出温柔的光芒。
虽干粮不多,却是瑶一片心意,妇人抱着生命垂危的孩子连连叩谢,随后又跟上大部队一起离开。
小路难行,又有冷风阵阵,那风直往衣服里钻,狄仁杰不禁回头看向跟在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瑶,她看起来闷闷的,应该是还没有从那对母女的惨状中回神,不知怎的,狄仁杰心中一软,将衣袖盖在手上,情不自禁隔着衣服拉住瑶的手。
狄仁杰走快些,晚了驿站要关门的。
瑶……
瑶还是没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身旁狄仁杰的脚步忽然加快了不少,她便也闷声跟着快点走。
李元芳狄大人,看来那个叫牧湫的青年说的没错,北冥远真的没有赈灾,以前在朝中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竟是个大奸臣!
狄仁杰如今这世道鱼龙混杂、善恶不明,更何况朝堂上本就弱肉强食,时好时坏单凭一双肉眼怎能看清,又有几人敢说自己刚正无私,不过都是些衣冠禽兽罢了。
李元芳大人此言差矣,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我就敢说,狄大人你就是清正廉明,是个一顶一的大清官!
狄仁杰笑了,撇了元芳一眼,他怎么样从来都不是给别人看的,他求的从来都是无愧于心,乱世之中做一个清官,说起来伟大好听,但此中艰难何止一点,他也深知自己早就是许多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少人恨不得他早点死,所以在乱世里清官这两个字,可不是个好词呢。
……
三人疾步而行,直到狄仁杰突然停下脚步,拉扯着瑶和李元芳躲进巷子的转角。
瑶毫无防备的叫狄仁杰一扯,直接撞进他怀里,一抬头见狄仁杰凝眉悄悄盯着街上的一群人。
瑶大人,你在看什么?前面就是驿站了,我们不去了吗?
狄仁杰仍是看着不远处驿站门口站岗的官兵,元芳也跟着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驿站是过往官员停留整顿的官家场所,有衙役站岗也是正常,他也不明白狄仁杰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片刻后狄仁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看着他们两个糊涂虫道。
狄仁杰咱们出师不利,驿站去不得了。
瑶怎么了吗?
李元芳狄大人,为什么去不得啊,元芳不明白。
狄仁杰看那几个衙役,他们衣摆里挂着的那块牌子,是北冥远下属专用的官牌,也就是说驿站早已经被北冥远监视起来,若是我们过去相当于打草惊蛇。
李元芳原来如此!
瑶好奇得厉害,忍不住抓着狄仁杰胸前衣襟,踮起脚尖仰头眺望过去,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狄仁杰说的什么牌子,不禁在心里感到惊奇。那牌子半遮半掩的在衣服里,又离得这么远,瑶自认眼神还算不错,可她都看不太清楚上面写了什么,却不成想狄仁杰刚才走路间只撇了一眼就察觉到了问题,他那双眼睛难不成是老鹰的眼睛吗,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还不等瑶称赞狄仁杰眼力惊人,忽然一只大手覆盖在她的头顶,紧接着她便被身旁人按下脑袋。
狄仁杰你个痴呆,小心点儿,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偷看么?
瑶…唔……
瑶缩着脖子把头压低,她觉得狄仁杰应该是生气了,一时间不敢看他,可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上看。
只见面前的人一身金玄双色交领衣裳,脚踩着一双白底黑桩的官靴,面色白皙身形挺拔,额前一缕金色发丝潸然飘动,显得格外显眼。他面色虽严肃,但没瑶想象的那么冰冷,皎皎明月似的脸上反而有着丝丝无可奈何,好像是拿瑶这个小笨蛋没有办法的无奈。
瑶真俊。
小丫头凝望着狄仁杰,半晌才眨眨眼,声音又轻又软,显然是无意中说出口的。
李元芳看了看瑶,又瞧了瞧狄仁杰,噗呲一声乐出来,因为狄仁杰已经被她盯着看的不知所措,碍于面子只能僵着身体站的笔直,而瑶却还是直勾勾的看他,就像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李元芳我忘了哈,阿瑶你是鹿来着,就爱吃素,咱们大人长的就素,难怪你移不开眼。
狄仁杰。。
瑶狄大人不素,他也是肉做的,最起码也得算荤的吧,怎么能说素呢,再说了鹿是杂食动物,我也是可以开开荤的。
李元芳哈哈哈哈~
狄仁杰微微皱眉,头隐隐作痛,她这个没心没肺的笨蛋,元芳摆明了是在逗她,她竟一点也没察觉。
狄仁杰你们俩消停一点,驿站不能去了,先随便找个地方安顿吧,之后再想办法找证据。
狄仁杰已经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一手拉着一个笨蛋,三个人又匆匆离开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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