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札幌不久时,宫野志保觉得在加州湾区的生活不真实的像一个过于幸福的幻梦。
清晨等待她的不再是同僚递交的实验数据,苦咖啡和冷餐。她的父母也不再只存在于几封书信,录音和姐姐的描述之中,他们就陪伴在她左右,一日三餐温热而有味道。
透过伯克利学院咖啡厅的落地窗,能看到远远的金门大桥,通往学院的路上有一间卖冰激凌的小店,江户川来看她的时候时常会带一个给她。
她有时向他抱怨,不要带这么高糖分的甜品给她。
“小孩子不都喜欢吃甜食吗?”他反倒嗔怪起来,“宫野,把手上的研究放一放,你那天才的头脑也需要休息,小孩子就要像小孩子一样的长大。”
他私下称呼她宫野,在同僚面前却叫自己雪莉姐姐,那个时候她才会想起托卡依是个来自未来的小孩,表面上虽然是同龄人,自己按理说应当年长他十岁。
但是她心里隐隐觉得江户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天真的外表下好像有一个成熟很多的灵魂。
宫野认识他时他的枪法已经很醇熟,仿佛是组织未来重点培养的对象。他和组织里的波本和黑麦威士忌走的很近,三个人时常来到她的实验室聒噪一番,看着桌上半懂不懂的学术论文,荒废她一整个下午。
为此她曾多次谴责他们这种虚度时间的行为,江户川便虚心承认错误然后隔段时间带着他的好伙伴卷土重来。
宫野志保和母亲那几年用假名发表过一些学术论文,母亲也偶尔会出席学术研讨会,江户川就陪着宫野在偌大的教室里消磨时间,两个亚洲未成年在后排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当中翻着侦探小说的黑发少年。
虽然父亲有些沉默寡言,仍斡旋于组织制药方向的生意往来,母亲日常忙于aptx4869的研发,组织的命令仍然是那柄悬而未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是偶尔,宫野志保会忘记黑暗的过往,那段弥足珍贵的时光使她产生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平凡的女中学生,有爱着她的家人,几个奇怪而吵闹的朋友。
生活像是被掀开了黑幕的一角,她在那个角落能看到明亮耀眼的光,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宫野志保15岁那年,aptx4869的实验样品意外泄露。组织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东京某个教育财阀的大股东身上,此人似乎窥见了组织药物研究的秘密,想要窃取实验结果注册专利,只可惜他小看了这个秘密背后的势力。
组织决定在蚕茧大厦动手,那个周末目标将会在大厦落成仪式的酒会上露面。
那段时间江户川离开了加州,留下一句:“我去帮忙找你弄丢的东西。”
宫野志保再见到他时,他已回到伯克利的研究所,将封装好的红白胶囊连带研究报告一起递给了她。不过事情的进展并不像宫野想象中那样,目标并没有出现在酒会上,aptx4869的样本被存放在他私人开设的研究所里,以防万一,组织拿回了样本和研究报告,并烧毁了研究所。
当晚宫野接到了从日本打来的电话,另一端是琴酒低沉的声音。
“Sherry,在美利坚过得还好吗?你上月发表的论文我看过了,不愧是组织培养的精英,那个药想来也马上就能研发出来了吧。”
“这件事取决于组织什么时候提高我的科研经费。”
“没想到离开札幌几年,Sherry学会开玩笑了。”
“Gin,你打电话过来不是和我来叙旧的吧。”
“那个孩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于组织来说是个不和谐的变数。他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蚕茧大厦的任务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你们不是拿回样品了吗?研究报告也在。”
“但是这跟计划中的不一样。”
“Gin,你没必要怀疑到一个孩子身上。”
“孩子?”电话那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他对组织的未来了如指掌,可组织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Sherry,想想你的姐姐吧,你早晚要回国的。帮我盯好托卡依,必要的时候你知道怎么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