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号,先是惊了一惊,之后心道:师父名号竟如此响亮吗?虽然是借着他自己宿敌的名声才被人提起。
师现舟说:“张季年……那个作伪技术异常高超的人手艺人,甚至连普通仪器都测不出真伪的神人?”
宴鹤州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也没那么厉害吧……”转脸却道:“张季年做出来的东西也只有宴瓷画能认得出了,宴瓷画之前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前辈,风光的很呢......”
师现舟打断宴鹤州的回忆,道:“给我请半天假。”
宴鹤州回过神来幽幽地道:“你一星期总有那么几天会早退迟到或请假,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
师现舟不答,拉起容非就直奔古都那条街。
虽然宴鹤州不满,但还是得乖乖地去开请假条,毕竟这尊大佛可是他自己亲自请过来的,哭着跪着也要让他工作。
却说两人直奔到张季年的摊位后,刚巧又遇见正在与张季年拌嘴的宴瓷画,其实就是张季年一直在挑衅宴瓷画,宴瓷画偶尔回两句。
宴瓷画猛一瞥见师现舟,站起身将喋喋不休的张季年抛在脑后,手捧着一对玉童玉女交给师现舟。那对显然是已经完工了的,模样精致,富有年代气息,却丝毫不影响这整件艺术品的观赏性,反而平添一丝韵味。
张季年望了一眼师现舟调笑道:“哦,原来你说你那机灵徒儿就是他啊,叫大名鼎鼎的师福祥唯一的儿子给你做徒弟,那厮的脸怕是都要绿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原以为我这徒弟已经是好的了,没想到啊,你这瘸子竟然也有这福气,怕是我俩身上的恩怨都要由下一辈来斗喽。”
正准备回师现舟问题的宴瓷画听到他的话,扭过头对张季年答:“你我之间没有恩也没有怨,并不需要强加到后辈身上。”
张季年努了努嘴,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宴瓷画冷淡的眉眼后瞬间憋了回去,转口叫道:“徒弟,过来。”
宴瓷画看了看正在走向张季年的容非,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干脆地道:“不瞒你说,并不是只有我的徒弟与师福祥有关系,你的徒弟也是师福祥的徒弟。”
这句话惊得张季年险些从马扎上滚下来,也亏得容非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容非倒也是知道了,师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外另拜有师父,那一向看着雷厉风行的大师兄竟然和自己一样!不过这并没有减轻一些容非心里对师福祥的愧疚,因为,两人中只有他自己是偷摸着、没有告知任何人的单独行动,而师兄却是光明正大地认!
师现舟这时对容非说道:“不是想看手艺人如何操作吗?跟上我,师父他老人家同意。”
容非扭头看见张季年对自己向上撩手:“你去吧,你的事当然是你想做就做啊,快跟上。”容非扭头的一刹那看见张季年对自己唇语“给我拿一件纪念品回来。”
容非跟着两人去了宴瓷画的住所,同样是一件小矮房,同样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内里也同样摆满了各种新奇珍贵的玩意儿。
师现舟开口问道:“师父,这两件小像的制作者是......您宿敌的吗?”
容非看了看他怀抱里的玉童玉女,沉默着没有说话。
宴瓷画道:“不是,他对玉的了解为零。”
这倒是让容非想起了张季年在自己面前单手刻汉白玉的样子,利索准确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让他没办法说那是假的。
宴瓷画那出一块上等石料,摆在操作台上,拿出工具手腕迅速飞转,好像没有瞄准随便乱砍一样,但出来的东西却是好看地紧,虽然只是个雏形。
容非拿出本和笔,迅速记录着要点,合上笔帽,顿觉其中要领繁多,又想如果自己师父能与其结合,那效果不要太强。
师现舟和容非出去后已是明月高挂之时。
师现舟兴许是走在路上太无聊,突然道:“你被自己老爹揍过吗?”
容非经他这么一提,方才想起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旋即答道:“没有。”从来没有被注意过,哪来的肢体接触呢?
师现舟将双手放在脑后,幽幽道:“小时候我爹对我一天一小打,三天一顿抽,你不知道他飞后走我有多高兴。”
容非扯了扯嘴角道:“可是师父告诉我打是亲,骂是......”
师现舟打断道:“哪个师父告诉你的?别信那些老头。”
容非问:“那我还能信谁?”
师现舟答:“信我,你师兄永远都是对的。”
容非的嘴角压不住,嘴角上翘,问:“师兄,你有做过错事吗?”
师现舟仔细地想了想,答道:“从小到大你师哥我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
容非笑出了声:“哈哈,那为什么我们师父从小就一直打你?师兄你好矛盾。”
师现舟单闭着一只眼道:“一定就只有犯错才被打吗?也许就是那老头嫉妒我的惊世天赋......”
两位一路说着,被那天上的众多繁星听了去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