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请等一等。”沈知节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出大门。
迎面两位保镖挡在他身前。
陆乘风抱着胳膊,微笑道:“嗯?”
沈知节暼一眼一旁的阿南,飞快说道:“陆先生,我可以当你黑暗中的代言人,可是总不能带些累赘吧?”
“那是你的事,这些我懒得管。”
沈知节等到三人离开,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冲阿南笑道:“阿南,记住我说过的话。”快步跟了上去。
阿南心思活络,一下明白了意思。可是他不愿,一言不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沈知节走过走廊,跟着下楼,走出了大门。
一瞬间阳光照射下来,他一时竟有些不适应,伸手挡住了阳光。
“陆先生两点公司还有一个会议,你送他去。”一个保镖递给他车钥匙,顺势塞给他一副墨镜。
又望向一旁的阿南,冷声道:“你可以离开了。”
阿南望向沈知节,见他微微点头,轻声道:“行哥,我走了,您保重。”快步离开了院子,消失在眼前。
沈知节去开了车出来,替陆乘风打开车门。
戴上墨镜的他,愈发显得脸庞消瘦。
“傅氏大厦记得吧?去那里。”陆乘风命令道。
沈知节应了一声,发动汽车,驶出了院子。
望向不远处傅氏大厦,才发觉改名成了陆氏大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一路驶进了地下车库。
陆乘风下了车,“想不想上去看看,如今的大厦变化有多大?也许,”他半开玩笑道:“还有不少人认识你呢,傅总?”
可惜沈知节戴了墨镜,看不出他的神态,那一定很有趣,陆乘风想着,独自上了电梯。
下午六点,陆乘风准时下来,沈知节送他上车,又听他吩咐道:“去春江阁。”
作为南昭市有名的高档场所,沈知节十分熟悉。
傍晚六点半,车子准时驶到目的地。
陆乘风下了车,感叹道,“我听说南昭市有名的“销金窟”是醉今朝,岂知春江阁尤为过之不及。”
他向门童招了招手,“你跟我一起上去,也许,今天会有些有趣的事。”
沈知节莫名自嘲,曾几何时,哪里有人敢这样吩咐他,哪怕傅老爷子也不行。现在嘛,风水轮流转,大概是报应不爽了。
如果,如果不是顾忌某个人,他宁肯去死,也绝不会干这样的事。
沈知节将车钥匙递给门童,跟随陆乘风走进大门。
电梯直达第二十九层,在这第二十九层大厅里,是一间上百平方的大厅。
此刻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客人行走其中。
陆乘风很随意的走上前,立时便有好些人跟他打招呼。甚至其中大部分沈知节都认识,都是南昭市本地有名的企业大佬。
不过,这与他无关。似乎此时此刻陆乘风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沈知节四下眺望,走向了一旁的落地窗,窗外夕阳染红了半边云霞,看来分外美丽。
那份美丽,像极了他生命里曾短暂出现的一道光,像极了那个女人的微笑。
阿妍……
此时此刻,你在哪里?是不是温存在梁远泽怀里?
你是不是已经把我遗忘?
沈知节心脏微微刺痛,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墨镜之下的眼眶竟微微有些湿润。
“妍妍,你终于来啦。”一道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沈知节一怔。
这个声音,像是田甜?
阿妍……
沈知节欣喜若狂,微微扭头往门口望去。
蓦然之间,他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束缚住,不能呼吸。
门口处田甜面前站着的两人,是何妍与梁远泽。
阿妍,沈知节嘴唇蠕动,不自觉的跨步上去。
可是方迈出一步,就硬生生停在原处。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凭什么再露面?
就算走上去相认,阿妍会不会受到惊吓,她会不会仍是一脸厌恶。
是啊,她是那样憎恶自己,恨不得自己死!
她决不会对自己像是熟人一般,微笑打招呼,就算是假笑也决不肯施舍半分。
自己决不能让她看到认出,沈知节胡乱想着,眼睛却紧紧盯住三人,望着他们渐渐走到一处坐下。他的注意力全心全意放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画在脑海里。
如此痴迷,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身躯愈发发抖,整个人在颤栗着。
身旁的人注意到这个戴着墨镜奇怪的男子,纷纷望过来,何妍三人也发觉了异常,往这边看过来,有侍者注意到这怪异的一幕,恰巧挡在他身前,轻声道:“先生,您怎么了?”
沈知节摇头,微微垂首,“我没事。”
一位中年男人挥手赶走了侍者,望向他身上的服饰,皱眉道:“你是谁的保镖?谁让你进来的?”
沈知节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似乎是春江阁的股东。他不愿多生是非,转身便往大门口走去。
“站住。”中年男子愈发觉得他可疑,今天的晚会汇聚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能出半点意外。
不远处的何妍望见那道修长身影,身躯轻颤。
“怎么了?妍妍?”梁远泽轻声问道。
何妍收回视线,勉强笑道,“没事远泽,就是感觉这里太吵闹了些。”
田甜摊手表示无奈。
梁远泽点点头,迟疑道:“妍妍,要不咱们就回去吧?”
“不,远泽,田甜既然都邀请咱们了,那就在待会。”何妍坚定道。
田甜叹气道:“妍妍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可是今晚的晚会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梁远泽的事业也有很大的帮助。更何况,有人拜托我,一定要邀请你们夫妇来。”
就在她们谈话之间,陆乘风从他们身旁走过,来到沈知节面前,他举着酒杯向中年男子示意,小饮一口,一脸歉意道:“抱歉了陈老板,这位是我的司机兼保镖,我竟然不知道不能带他进来。”
陈姓男人神色一顿,一脸谄媚的笑,竟有些结巴道:“陆,陆先生言重了,既然是陆先生的人,那当然可以。今晚请陆先生务必玩的开心点。”说着一口饮尽杯中红酒,连连弯腰致歉,转身离开。
陆乘风没向沈知节说一个字,反而走到田甜身侧,举着空杯微笑道:“田甜姐,别来无恙。”
田甜站起身,“小陆子,嘴倒是越来越甜了啊。”
陆乘风嘴角微微抽搐,无奈道:“田甜姐,我都二十五了好吗?你这样叫我合适?”说着望向另外两人,故作惊奇道:“这二位一定是梁先生夫妇了吧?你们好”
“你好,陆先生。”梁远泽与何妍站起身打招呼。
“都坐下吧,田甜姐,你也请坐。”陆乘风挨着田甜坐下。
田甜暗地里悄悄挪远了位置。
陆乘风当没发觉,他露出阳光般的微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陆乘风,前段时间才来到南昭市。”说着望向对面女人,“何小姐,我听说你的金融业务能力很强,不知何小姐能否考虑来我公司任职?”
何妍微笑道:“陆先生,万分抱歉,我是大学老师,暂时没有入职公司的打算。”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像何小姐这样的能力,只是屈居一个大学老师,实在是有些暴遣天物。”陆乘风有些惋惜。
田甜在一旁无心道:“陆先生,妍妍既然不愿意,那就没法咯。”
陆乘风摇头苦笑,说道:“那是自然。假如哪一天何小姐有入职的想法,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至于待遇,绝对亏待不了何小姐。”
何妍客气道:“谢谢陆先生欣赏。”
陆乘风笑了笑,似乎无意的转过头,招手道:“阿节,过来替我向三位敬一杯酒。”
沈知节不紧不慢走上前,心脏怦怦跳动着,他从桌上取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又转身离开,径直走出了大门。
出门过后的沈知节大口呼吸,他心底喜忧参半。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哪知他竟然还有机会离那个女人那般近,似乎只要探身伸手,便可以再一次拥她入怀。
可是又怕她真的认出了自己。
想到她清秀脸庞上的憎恶,就有些透不过气。
该死的陆乘风,沈知节咬了咬牙,在心底咒骂着,墨镜下的面孔有些阴霾,今晚他非要带自己来,恐怕是故意为之吧,就是为了敲打自己吗?
陆乘风,你要挟我也就算了,可是你若真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我会让你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没有人能在我活着伤害阿妍,就算是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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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何妍一时间有些走神。她轻微摇头,暗中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决不会是他。
就听田甜不满道:“我说陆先生,你这是找的什么神仙保镖,戴着蛤蟆镜,一言不发,喝完就走,是故意来耍酷的么?”
陆乘风心底冷笑,田甜与梁远泽并未感觉到异常,可是何妍的神态已被他尽收眼底,恐怕她发觉了什么。
他歉然道:“抱歉了田甜姐,回去过后我一定会好好训斥他一番,我给你赔礼道歉。”他给自己倒上一些酒,喝下去。
何妍突然说道:“陆先生,田甜,我身体有些不适,我跟远泽就先走了。”
田甜站起身,送何妍二人出了门,却见何妍东张西望,有些不解,“妍妍,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先走啦,田甜你快回去吧。”何妍二人走进电梯。
田甜挥手再见,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等她回到大厅里,却见陆乘风依靠在沙发上,一副慵懒模样。
田甜坐下,“小陆子,人我也替你请过来啦,妍妍她确实不方便去上班,你可不能偷偷打她主意。”
陆乘风点头,就听她说道:“那就好,我也先回去啦。”
“田甜姐,咱们几年没见啦?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陆乘风故作生气。
田甜摆手道:“今晚你可是主角,老是跟我混在一起做什么?你不该去跟那些本市大佬们好好交谈一番嘛,这样对你的生意不是好处多多?”
“唉。”陆乘风苦笑,“你以为我喜欢这种氛围,要是可以,我宁肯跟你美美吃一顿饭,也决不愿意在这里应酬。不过话说回来,田甜姐,你是不是谈对象了?这么着急回去?”
“怎么可能?”田甜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不美好的一幕,撇嘴道:“我要是有对象,我第一个通知你,好啦,不说啦,我先回去,下次咱们再聚。”
陆乘风没在阻拦,心底隐隐有些不舒服。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冷冷道:“半个小时内我要知道田甜这一年来的重要信息,特别是接近他的男人。”
他挂断电话,倒了一杯酒重重咽下,没来由的心底烦躁,一张阴冷的脸隐在暗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