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佑?就是那位与贾公子一同前来的楚公子?
毕竟匆匆见过一面,此人不凡的举止多少还是让她留了些印象,她心绪稍稍缓和,双臂舒展搭在桌上后背斜斜地倚着桌缘,倒是未有起身开门的打算,只是向着门外大喊:“贾公子在我这里很好,楚公子不必忧心。”
门外之人并未就此罢休:“楚某忽然想起有一要事,请贾兄出门一叙。”
虽然房门的隔音效果甚好,但或许此人内力深厚,声音穿透南柏木门让她听得真切。媚澜自然听得出,被挡在门外的楚天佑似乎迫切地想得到贾公子的回应。
她转首看了几眼趴在桌上昏睡的人儿,发现“他”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嘴里正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眼眸一转,媚澜委婉地拒绝道:“贾公子对我讲,他今晚打算在此留宿,公子有何事不妨明日再议。”
毕竟,生米煮成熟饭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她可不能就此错过。
空气宁静了片刻,门外已经没有声响。
唇角一勾,她认为楚天佑肯定会知趣地离开,毕竟同样都是男人,风月之事,他不会不懂吧。
可就当媚澜转过身子,想再次吻上熟睡之人的唇时,耳边忽传一阵巨响。
“嘭!”
门闩崩烈的同时房门已被踹开,她浑身上下猛然一震,大惊失色地看着摔向两侧的房门。
短短一瞬,一名手握折扇的白衣公子已闯进房中。
媚澜顿时目瞪口呆:“你竟敢...你!”她又怒又惊,想大声训斥这强闯之徒并呼喊仆人,可话未出喉咙便噤了声。
这名白衣公子好生威势,看向她的锐利眼眸同样带着无形的压迫之感,如同泰山崩于前般震慑得她定定地呆在那里不敢再发一言。
只见他略做环顾,目光很快落到她身旁的蓝衣“公子”上,她亲眼看着他眼中迫人的威压渐渐稀释,莫名的疼惜融化在眼底。
他“唰”的一声合上折扇,走到贾公子的身旁,俯身之时,一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却随即在他的唇边打住,媚澜并未听清楚,又看到他顿了顿,急急地唤道:“贾兄,贾兄...”
熟睡的贾公子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蹙了蹙眉头,依然沉浸在醉酒后的睡梦中。
方才的惊恐渐渐散去,疑惑的迷雾渐渐地笼罩在媚澜的心头。
她又见楚天佑轻轻一叹,将折扇插于腰间,俯身将贾公子搂进怀里,又利落地将“他”打横抱起,将怀抱中人仔细打量一番似乎是在确定怀中之人有无大碍,片刻后,他的眉眼才稍稍松融了些。
他这一番动作已经惊得媚澜舌挢不下。
她在风月场中浸淫多年,也算是见识了各色人物,但见到两个男子间能公然这么亲昵的,还是平生所遇头一遭。
她的脑海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莫非...他二人不是兄弟,而是...断袖!?
不,不可能!
“此番是我失礼,”楚天佑的言语恢复了先前的温和,面向她稍稍欠身行礼,“他日定弥补姑娘一些银两,聊表楚某的歉意。”
仆人这才赶到,媚澜挥挥手,告诉他们没有什么事之后,几名手持棍棒的仆人并未多问,很快退下。
她定定神,努力在微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楚公子,你们俩是...”
——
楚天佑愣了几瞬,又寻着媚澜的目光看向怀抱中人,眼眸微转,将白珊珊放下来让她的身子贴在自己身前,让她的脸颊靠他的肩上,一边扶着她一边轻笑道:“贾公子乃是楚某的至交好友,方才未听到此人的回应,以为他会遇到什么凶险,故而...此番,的确是楚某唐突了。”
“原来如此。”媚澜似在思考着什么,略点点头,面容舒缓了些,她又起身拿起桌上的青荷走至楚天佑的身前放入白珊珊的手里,看着白珊珊咬了咬下唇,眉眼间略有羞赧,“待贾公子醒来后劳烦楚公子转告他几句话。”
楚天佑觉得媚澜的举止怪怪的,一种莫名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但出于礼貌,楚天佑还是在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媚澜姑娘但说无妨。”
“那就烦请楚公子告诉他,妾虽列教坊籍,但好在以往存下些许积蓄,既然贾公子已经表明心意,现仅需百两之费便可为妾赎得自由身!”
楚天佑听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剑眉轻抬,笑容僵在脸上。
惊诧之余他还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此人可能是杀害挽君的凶手,若是突然表明实情,恐会引起猜疑。唯今之计,他只能迎合她。
他的神色在媚澜发觉之前已恢复如常,向着抬首看他的媚澜礼貌微笑:“楚某定将姑娘所言如实向贾兄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