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经济发展首屈一指的一线城市,官商之间的交道来往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这次邀请边伯贤的胡副局胡先伟不仅是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更是不少商户的有力“擎天柱”,在他手下叫嚣为虎作伥的人遍布角落,都是靠着胡先伟才能如此猖狂。
而胡先伟本人看上去却是斯文有礼,黑色细框眼镜背后的眼睛黑白分明,看上去还有点农民的憨气。
而就是这点老实人身上才有的朴实感,成了他上下通吃的最佳通行证,短短几年时间,胡先伟早早娶妻生子,还登上了副局之位,不可不谓人生赢家。听说他明年被安排下乡历练,回来就能调任市局,打听到这个消息后,想要拍他马屁的人有不少,恰逢胡先伟次子的周年宴,刚发出邀请就不少人明里暗里求着想要来,最终地点定为一家当地的五星酒店,来的贵客里掺杂着不少商界政界的人物,全然是将次宴会当作一条向上走的通道。
边伯贤挑着晚上要戴的手表,指尖轻轻划过泛光的表带,他抿唇思索几秒,正选好一款穿过手腕,特助就在门外轻敲着门,边伯贤动作微微一滞,随后转头低声开口。
边伯贤“什么事。”
特助的声音有些犹豫:“董事长让您今晚的晚宴带着段小姐一同出席。”
边伯贤侧头看向门口,眉头皱起,微微不悦。
边伯贤“他怎么会知道?”
特助摇摇头,半晌却又开口说道:“不清楚,不过昨天下午段小姐去过一趟老宅,在那边用了晚餐。”
边伯贤敛声,心下有数,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边伯贤“知道了。不是在酒店汇合吗?”
特助支吾半晌,最终还是在边伯贤半带威胁的眼神下兢兢开口:“董事长的意思是......让您过会儿去段宅接段小姐,一起过去。”
更衣间里一片沉寂,静得几乎能让特助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像是暴雨来袭前的湖面,饱含着被力量压抑的平静。
良久,他听见男人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伴随着他一声从胸腔内发出的冷哼。
边伯贤“做梦。”
夜里,银灰色的加长轿车平稳行驶在道路上,边伯贤低头核对着平板上的方案企划书,半晌,他皱眉,正欲退回对方邮箱时,手边的手机突然响起,看见上方显示的来电人,边伯贤沉默几秒,最终接了电话。
段陆瑶“伯贤,你人呢?”
边伯贤的声线寡淡,微微压低,在清冷的夜里仍然有着一层道不明的魅力。
边伯贤“司机没有去接你吗?”
段陆瑶否认,再次开口。
段陆瑶“不,我已经在车上了......”
段陆瑶“我以为你也在。”
边伯贤“我临时有点事,先去了趟公司。”
段陆瑶应下,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被对面的男人抢先了话语。
边伯贤“我也在车上,应该快到了。”
边伯贤“我有份文件还没看完,有事到了酒店再说。”
段陆瑶听出边伯贤的意思,心下有些不爽,却没有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段陆瑶掀起眼帘,寒如深潭的目光静静地投向窗外。
段陆瑶“直接去江汀。”
司机会意,调转车头驶上大路,朝着酒店的方向踩下油门。段陆瑶收回视线,低头注视着手机上显示的对话界面。
这是私家侦探发给她的消息。
边伯贤前两日买的宝龙新款系列项链,确实是在虞欢那儿。
倏地,段陆瑶紧紧握着手机,指间泛白。
趋利避害是动物本能,她也难逃。她宁愿相信这是边伯贤大度给予虞欢的最后分手礼,也不希望这是他们重归于好的定情标志。
从小被教导的成果论让她无法接受如此失败的现实。段陆瑶摩挲着缝合细密的腰线,这条裙子每一处都布满了手工缝合的珍贵与细腻,橱窗里的位置便宣告了它的价值不菲。
制作精密的裙身无法忍受任何一处的劣质走线与缺口。段陆瑶也无法忍受人生中任何一处可能出现的重大污点与缺陷。
冬风簌簌,仿佛要带走空气中的最后一点暖意,黑色车身飞驰,车内的女人通着电话,语调温柔又客气,面上却是显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虚与委蛇。
保姆车很快停在酒店门口,段陆瑶抬眸便能看见隐匿在黑夜中的银色轿车。
几乎是车身停稳的瞬间,银色轿车的车门便被人打开,男人利落得下了车,身上是熨贴得体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肃穆得像是北方俄国的合金雕塑。
与北风不相上下的冷漠眼神在与她相触的瞬间终于亮起一点神采,让段陆瑶有着些许的晃神。
边伯贤“走吧,胡副局还在里面等我们。”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段陆瑶感受到的不仅是边伯贤紧实的小臂,更是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像是秋日旷野,在冰冷又虚伪的大厅里竟也让她感受到了那么一点松弛与随性。
边伯贤之前很少用这类香调,大部分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冷淡又疏离,无形中的压迫仿佛就是为了印证那似乎带了一点儿苦味的香水。
段陆瑶“怎么换了香水?”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滞,然而只是瞬间,他又恢复以往的模样。
边伯贤“今天是私宴,大多都是熟人。”
段陆瑶还想再说什么时,边伯贤轻轻带了她的隔壁,旋即抬头便看见朝二人走来的胡先伟。
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眼镜背后是男人精明的双眼,他无声地打量着边伯贤与段陆瑶,随后半带和善地扬起一抹笑容。
“感谢二位赏脸来参加犬子的周年宴。”
边伯贤轻轻摆手,投足之间带了一贯的优雅做派,如同天生的贵胄。在段陆瑶朝他看去的瞬间,边伯贤也同样笑开,黑黝的双眸里带着不及底的笑意。
边伯贤“客气了。”
边伯贤“该是我们沾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