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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初

何官

“父皇——”

  淡淡唤了一声,锦袍加身,不细看,倒是如男子般英气逼人。龙座之上,须发已白,眼中含着沧桑:“自小把你移居黑海,可怨过朕?”似有似无的声音,仿佛下一刻便声销气尽了,竹识看着自家小女,竟有了分忐忑!

  “从未!”

  听得这言,座上那人哈哈大笑,心中顽石终是落地了。欲示意其走近些,无奈早已病入膏肓,那女子似是明白,向前迈进一步,仍旧颔首,见此,竹识眼眸暗淡了!自叹一声,缓了口气,又言:“槿儿,为父如今的状况你自是晓得的。三日后,你准备些,登基吧!”

  竹槿愣在原地,眸眶不知何时早已泛了红。更是不敢相信,竹识竟是这般淡然。

  抬头,四目相对。竹槿的嘴角颤了颤,又唤了声:“父皇!”这次带了丝不舍。

  竹识看着她,笑了声,回忆她儿时,离开龙城也只有百岁。而今,万年过去了,不知多少个春秋时日。此时、此地只有父皇,没有君主。

  “坐吧!好久没陪我这个老头儿了,坐下陪我聊两句!”竹槿见得他眼中的期许,不可否认终究是父亲。

  随后寻了个近些的,坐下嬉闹着:“您还不老,只是多了些阅历的刷洗!”

  两人双双笑了,竹识突然想到什么:“那龙迹不是个好的,还是再看看为好!”听着他的吩咐,面颊犯了层红。

  “情窦初开难免迷惑。莫将一时喜乐定为一生!”

  竹槿的心被提了一下,还是应了句:“儿臣明白——”

  “你跟那陆家小子倒是配的很………”

  “陆砾么?只是儿时玩伴,并无过多情分的!”竹识看着她急忙解释,也不作声。默默岔开了这个话题。

  “往后,莫跟世人一般,正邪分明。魔族仅仅是道不同,不可生了异心。”

  “不敢忘。”突然……

  一个她从不敢想的问题席卷而来:“可知为何不传位于你阿姊?”竹槿不敢细想,听得一声长叹,她再次抬头,迷茫的看着自家父亲。

  竹识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便将此事揭过。像今日突来的传位消息,来去匆然。

  “回吧!”就这般下了逐客令!

  起身,俯首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内。房门一闭,霎时一阵急烈的咳嗽声穿透木板,随着风动传入她的耳中。

  含着泪光,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龙城。

  日下西山,余辉渐消,城外徘徊着一人。一身黧黑长衫,不细分仿佛与夜色相融,沉重的气息带着焦急。

  看着迎来的小影儿,立在那儿,等着她。待她行至面前,苍白的面容在这儿夜内难以辩出。似是有了依靠:“陆青梧——”一头栽在这路边,幸他直奔而去将其扶下拦腰抱起。怀中人早已不醒人事。

  没有多唤,抱着她向黑海奔去。

  整夜,

  屋内那人才睁开了眼,正欲起身,便被一把压下:“你中毒了。”陆砾看着她,眼中的担忧被压得很好,不似昨夜。

  竹槿满不在意的拍下压于肩头的手,瞅见他憔悴的容颜反问了一句:“你一夜未眠?”

  “怎会。”顺便撇过头,欲盖弥彰。

  她闷笑一声,不去细究,起身倚靠于床头,懒散的靠着墙壁回着他:“应有数月之余,骨虫。”

  见陆砾欲要问些甚,立刻堵了上去:“我亦是不久才察觉,子母相连,母虫该是在竹瑶手里。”

  竹槿抿了抿干裂的双唇,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陆砾会意起身行至桌前,倾出些茶水递到那人手旁,又争些口头之快:”你这黑海戾气盈溢,竟也有这般危险的时境。“

  竹槿接过茶瓯,饮尽。定了定神,长舒一声,须臾:”你可知召我回城,所为何事?“那人见得她眼中强忍的酸气,不敢多看一眼,伸手拿过杯皿的瞬间,竹槿瞧着他的侧颜,追咐了句:“两日后,我要接承皇位,你可明白?父皇身体不如往日了!”

  他自是明白,心里明白的很,只是未曾想过竟是这般迅速。

  ”倒也合理,只是·······“

  ”你也觉得有些提早?初年计划时,我继承皇位也需百年之后,倒是提早了不止三百年。!“

  ”你还是先护全自己,看这毒势,那二位是不想你好过的!“

  竹槿抬眸看着这眼前人,甚觉安稳些。

  据外人之眼,这龙族两公主,不过一个守着黑海囚犯,一个娇养繁锦之丛。

  她似是不在意了,愁容减了不少,淡然道了声:“这虫子无解,刚好我阴气深重,压一压也无妨。”

  陆砾怎能看不出,她不想他在这等档口上为了一个她分心。

  只是心中有愤,难压。

  “我去将她杀了,你阿爹也不会怪我的。”

  说着便要踏出房内,拎着那黑剑化作一屠夫。

  “堂堂魔尊怎这般耐不住性子。”伸出门栏的半只脚又默默收回,转头,对上竹槿的双眸,生了丝悔意。

  他该信她的。

  ”还不是······!“话到此便竭了,生生将”心疼你“三字又一次埋底,死死封锁。

  他扔下玄剑,行至其榻侧,双眼的坚定让竹槿想到了初识他时,仅仅一恍惚,就见陆砾正为其掩着床被:”两日后,你的登基礼我不能按时至,你等我。“抬头,眼中含着泪光,竹槿疑惑的看着他,没等着她开口质问,陆砾就先行道出口:”我很好,你且等等我,给我留着殿门。“像是恳求,又像是索要。

  见他不愿说,也未问,动作娴熟的样子不知为其掩过几次。

  目送他的身影淡出了她的视野,此时,继龙皇之为的皇告已颁布九州八荒,于钟山之巅,也被这突来的告示扰了近千年的沉寂。

  四海八荒,钟山最为荒凉之地,而今竟是这般诗寓繁锦。

  园中,银栗霜降。雅青锦衣,披着荼白反裘身侧坐着个清雅之女,亭下,如是。

  “师父,龙皇继位可能出山?”那女子期许地瞅着。言语中冒着丝丝蠢蠢欲动的萌芽。

  创世神,烛龙——烛九阴。居钟山之巅,千年无人踏足的钟山,今日倒是出奇的喧哗。

  烛九阴浅浅一笑,望了眼亭外皑皑白尘,深邃的眸眼印着八荒九州。

  “墨儿,两日后随为师赴龙城,可愿?”

  她自是愿意,近前年不曾踏出这山中一步,山外怎样,她怎会不好奇。

  眉眼间不加遮掩的笑意,淡了烛九阴的愁虑。囚了她七百年,占于身侧千年之久:“墨儿!”明明近在眼前却也觉得她在离自己渐行渐远。

  听他唤了声,陵墨随声应着。

  她也未曾察觉他的不对劲,只是茫茫然想着些事儿。

  “师父,从龙城回来,我可还能出山吗?”她在担心,毕竟一只金丝雀也是幻想着一天能获得自由身,无论是为何而囚困的。

  “自是可以的!”

  像得了糖的小孩儿,喜悦涌上心头,抓着他的手指,玩弄着。

  “师父,龙皇继位有何趣事?”

  “赠丹,以做随身的灵器!”

  “没了内丹,那人可还能活命吗?”

  “所以才说,龙族继位除非命到将至,不会如此决定。内丹自是比别的灵器要顺用些,这龙族皇室能继位者必是五爪,有龙甲护体也能保其多谢时日!”

  “龙族继位应是大事,七界凡有权者皆到场吗?”

  “龙族,掌人、神、妖、魔、仙、冥七大界。曾受古神祇之令守七界制度、权利平衡,保七界世态安康。”

  言到此处,烛九阴托着茶盏,转头吩咐着:“你去挑些衣物,两日后出席着。”

  陵墨应了声,知他该是有何事,也不多问便踏着雪出了这亭子。

  “这才仅仅七百余春秋,你竹识竟变得这般,到了非传位的地步。”

  或许他的怀疑是对的,只是龙城的变故来的甚是突然,七界哪位不是觉得玄乎不堪。

  藤编竹椅上,对立坐着二人。

  竹识看着这一身竹青袍衫,秀气佳许的男子。自带阵威压。

  那人起身,行至竹林前哀叹一声。

  “竹识,我龙迹任命龙族神佑几代皇者,到了你这儿还是头次听说自己封了神识,损了元神的。难不成就为了将这皇位扔出去?”他负手立于林前,这竹林育养万载皆有了灵识,可惜了这代皇主。

  不等龙迹发怒,便冒出一语:“如今七界大乱,你可知?”像是问,也是逼迫。

  “那你也舍得你那小女接这底子。”龙迹的讽言相向,倒没成功让他退却。

  “我老了,总得……”还未叙尽,耳边就传进龙迹嗤笑之声,但见他转身,步步逼近:”你老了?你有何不敢直言,竟用这当借口。“

  死寂般的沉默。

  ”龙迹,你是知晓竹槿她........“至此,欲言又止。

  ”她为此阴气横溢,总不能因为她的父亲是凉旻便是她担起这重任成为你竹识逃避的借口。“怒气到底是冲破了理智,竹识垂下眸眼,无奈苦笑一阵。

  所有的一切来得甚是蹊跷,创世神封山不久,龙皇欲让位,七界大乱,皆赶在这等档口之上。

  龙迹缓了缓心神,到底是妥协了:”你走吧,我这祈言林禁不住你这般糟蹋。“

  明明是在赶人,从他嘴里说出,倒觉得像是另类的赞同。

  竹识默默起身,拂拂衣袖,颔首行了一礼徐徐而去。

  龙迹面前的竹林,欲冲天之势,可惜天下之大,当年上古神祇的令示七界甚贪,如今一个龙族怎么能撑得起这九州八荒,这竹槿又真能安定了七界动荡。

  现今怎样的局势,他怎会不知。仙族暗中勾结妖党残害人民,人族之乱,冥界必遭牵连,妖气弥漫七界上空,仅仅七百年,也只才规划了七百年,怎能这般。

  想起如今的事态,龙迹只为竹槿而心揪,偌大天下,一个闺中小女不该承担如此重任。

  这祈言林似是有了些感应。凉风穿过竹与竹之间的空隙,发出”嗞,嗞,嗞“的声响。

  桌案上的茶凉了。

  当年冥界大动荡,也不过是这般而已,上任冥王死于六界刀枪之下。今人人说起,也不过一个惋惜。他凉家儿郎命中该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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