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触不可及
“叮铃叮铃”浅浅的风铃声伴随这推门的动作缓缓响起,划破夜的寂,迎面是轻柔宜人的晚风,不留痕迹地扬起发丝,拂过面梢,穿梭于静谧而蒙着淡淡昏黑的街道上。
长长的巷间仅听得见两个人缓和的脚步声,没有预想的欣喜若狂,所谓的始料未及。
千言万语,两个人都埋藏的很好,没有人愿意迈出第一步。
他们从来都是如此,情绪和行为似乎没有能加以旁衬的作用,也依旧能相互抱以最好的态度。
江户川微微闭眼,感受风的脉搏,匆忙,紊乱,就像他的内心一样,麦芽与酒精在催发下使其精神恍然,后则完全褪去醉意。他没意料,不羁狂纵渺然变得平和镇定,是覆灭的重新点燃,还是失去的再而复得,没有理由,因为还是那抹熟悉的感觉给予他永恒的清醒。
她就如一杯意式浓缩,浇醒他的梦。
远远望见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的巴士站点,一把长椅,牵动着两人的心念。
目光短暂交汇,两人会心一笑,
“歇一会?”
“当然。”
她缓缓靠着长椅坐下,清幽的眸子微烁淡蓝的明光。稍有疲倦,她抬手抹去额间的细汗,她似乎也惊喜这不期而遇,时光压去了渴望与诉求,她没有第一时间展露这十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也同样没有问候他,但嘴角依然掩饰不住上扬的弧度,她看着不知刚刚跑去哪的他正一路小跑地迎她而来,嘴边轻吟“似乎没有失约呢,江户川…”
他一脸笑嘻嘻地不正经样,从手边的塑料袋中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和一包三明治放在她手中,自己则在她身旁坐下,开着另一罐从自动售卖机买来的汽水。
“啊啦,大侦探这么会关心人啊,连咖啡都能错买成牛奶。”她带着淡淡的笑容拧开牛奶瓶盖,轻轻地放在鼻尖,嗅着那一丝奶质的浓醇,后轻轻抿了抿,或许是太久和咖啡的缘故,乃至这入口的热度像是开启了久远的回忆,记忆被空白着悄然打开,她久违着遇上本该能诉求的温暖。
“咳咳…”不出意料,某人被汽水呛着了。
“喂喂,就是看灰原你喝多了咖啡才给你买的牛奶啊。”
“是么,不敢恭维呢。”
“哈?你这女人过分了啊。”
两人都笑了,很熟悉,就像两人的最初一样,不服输与任性占据了彼此交流的空间,彼此以各自独特的方式表达问候与感谢,这种模式从未改变。
时间下分隔的所以不适应,
就这样因最初最久远又最真切的方式消除着。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不会用过多的话语与情绪来抒发彼此的想法来获取答复与肯定,不需要彼此的互相试探寻思来找到话题的切入与延展。
因为太过信任与理解,所以不会短兵相接。
哪知剑走偏锋,竟是不能在好……
时间的枷锁,就这样被击碎,自恣自得,云淡风轻,接纳与成全,一切未变。
他还是那个他,她所信任与依靠的江户川柯南;
她也还是那个她,他所熟悉与思念的灰原哀。
一切未变,真好……
“这么多年了…过的…还好吗。”
汽水在喉间的阵阵辛辣刺激着他的神经,带他渐渐地从酒精臆造的麻醉脱离出来,使得思绪回入正轨,本想说出的后半句“你去做了些什么”,也在看到她低头的那一瞬冰蓝色的眸底闪过无以言状的情绪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
这女人从来都是如此,她会将生活的一切不管悲剧伤痛,岁月离愁掩然于心,然后自若着抬起那戏谑着装作坚强的面孔面对一切,他知道,她没有她所外表那样坚强。既然没有读懂那抹情绪,那么就任其匆匆消逝,他没有选择去直截地拆穿探求她十年的伪装。
从未猜透过她,就像冰雪淹没炽热熔岩,留下不过是过眼云烟的雾气。
她依旧回以他不可一世的态度,哪怕没有意识到片刻失态,
“都挺好。”没有余赘,她同样没有揭开十年的枷锁,那封存的记忆过往。
都挺好?她扪心自问着,讽刺道,真的吗。她知晓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会刻薄着回应;但她同样又喜又恨,意外的重逢,她喜命运给了自己机会,但又恨命运捉弄着局中人,丝毫不留忏悔着制造假象,打碎了她所有预期。
往她心底的古井里扔下残损,掀起一涟漪的波澜。
她什么也没坦白,不管他也好,还是她自己,掐灭那丁点可能燃烧的星火,付以一句“都挺好”,脆弱又无奈地掩饰一切。
他微微颔首,没有搭话。
意料之内,不管挣扎也好渴望也罢,他得选择不得已,因为似乎他所理解的命运不会撒谎,不然不会以如此愚蠢卑劣的方式盖住一切。
旧金山的风很烈,刮疼了他的眼睛,他低下头慢慢喝着汽水,“滋磁”的声响后,是一片死寂。
一个在用感情下棋,一个在以理性相拒。
这一次,两人谁也没赢过谁。
她再想拿起瓶子想要汲取那一丝令人心怡的温度时,瓶内早已是空空如也。
她自嘲地笑着,他和她不就是像一瓶牛奶吗?
感受片刻的温度后,因时间变了质,温存变成了镜花水月。
再想触碰却早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