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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昱面色凝重:“我与他本就聚少离多，若再留下他，只恐相聚之期寥寥。”

蓝曦臣:“如今这样不是也甚好？他留在蓝氏一切安稳，你时常回来探望，感情必不会生疏。”

温昱犹豫，没有答复。

“我觉得这个法子甚好。”蓝曦臣看看他又规劝道，“忘机他也不一定愿意与你去大越，他自小在蓝氏长大，自是这里更亲切些。他在大越人生地不熟，又无亲故，去了只恐寂寞。”

温昱蹙眉不语。

蓝曦臣又道:“忘机不善交际言辞，只恐也交不到朋友，偌大一个越京，他只识得你一人，未免太过孤寂。”

温昱自有思虑，没有回应。

一阵风来，小道两侧的树叶哗哗而下，温昱肩头落了一片，他正要掸去，蓝曦臣却先伸手替他掸了掸。他刚要谢过，就瞧见蓝湛不知何时回来，正立在不远处。

蓝曦臣浅笑:“忘机，回来了？邪祟除的如何？”

蓝湛走过来看了看他二人，继而见礼:“已经处置妥当。”

蓝曦臣温和一笑:“那便好，你……”

不等他说完，蓝湛上前抱住温昱:“抱我回房。”

温昱看看蓝曦臣，低声提醒道:“忘机，曦臣还在……”

蓝湛垫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固执道:“抱我回房。”

温昱无奈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曦臣，我和忘机先回去了。”

蓝曦臣颔首看着他二人离去。

回到房间，温昱将蓝湛放下来，笑道:“越来越喜欢胡闹了，让曦臣瞧见，不羞啊？”

蓝湛看看他，再次上前将人拥住，靠在他胸前，温昱环着他，知道他一贯爱粘他，也见怪不怪。

过了片刻，温昱和声道:“去洗把脸，换身衣服，然后去用饭。”

蓝湛这才慢慢松开，温昱去旁边给他准备干净衣物，蓝湛去旁边倒茶，瞧见茶案上赫然放着两坛酒，还有两只用过的白瓷酒杯。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知在看什么，突然，他直接拿起酒坛喝了一口，然后走过来抱住温昱，给人渡进嘴里。

温昱被迫咽了下去，蓝湛还在他唇上纠缠，不过不等温昱拉开他，他已经倒在人身上没了动静。

“忘机？”

温昱愣了一下，继而将突然莫名其妙醉倒的蓝湛抱到床上。腹中陡生一阵绞痛，疼的他额角冷汗涔涔。毫无预兆的，嘴角有鲜血溢出来，他抹了一把，忙起身去柜子里找了药吃下去。

待平复好，刚一转身，谁知醉眼朦胧的蓝湛竟立在他背后。

“忘机？！”温昱真是又气又无奈，怎突然就把酒喂给他？

蓝湛:“云深不知处禁酒。”

温昱看着他笑:“你还知道禁酒啊？快去洗脸，把衣服换下来。”

蓝湛立在他面前，开始解衣服，温昱按住他的手:“忘机，你怎在这更衣？去内室。”

蓝湛握住他的手:“你给我换，以前都是你换。”

温昱看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忘机，你不会喝醉了？”

蓝湛拉着他往内室去:“沐浴更衣。”

温昱:“你……你真醉了？”

温昱确定，面前的蓝湛是真醉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也能醉？

人拽着要沐浴更衣，他只好依他。给人擦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物，便把他按到床上睡觉。谁知蓝湛却坐起来，拉着他往外走:“回温氏。”

温昱哭笑不得:“你一蓝氏弟子回什么温氏？”

蓝湛:“要去。”

温昱拉住他:“你是蓝氏的人，去什么温氏？”

蓝湛:“我是你的人。”

蓝湛平素话少，没想到醉酒之后话也多起来，温昱拉住他诓哄道:“我的人就要乖乖待在蓝氏。”

蓝湛摇头:“跟你走。”

温昱看看他，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但那双茫然的醉眼里什么也看不出来。温昱又问:“你真的想跟我走？”

蓝湛点头。

温昱看着他的脸，又试探着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越京？”

蓝湛再次点头。

知道他醉酒，温昱也没把他的回应当真，又问:“可你就要离开蓝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你谁都不认识。”

蓝湛:“我认识你。”

温昱:“可你只认识我啊，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在身侧，你会孤单的……”

蓝湛:“你，朋友，家人。”

虽然知道是醉话，不过听他这么说，温昱也很高兴，他伸手将他揽到怀里:“忘机，其实我很想带你去越京，想跟你有自己的家，可我害怕保护不好你，我太害怕了，当年之事，如今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或许，曦臣说的对，你最好还是留在蓝氏。”

蓝湛摇头:“跟你走。”

温昱:“我知你说的都是醉话，不过听你如此说，我也很开心。忘机，”温昱看着他，神情莫名郑重了几分，“如果我离开蓝氏返回越京，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一有时间，我就会来蓝氏看你……”

他有些说不下去，不过还是浅笑着以此来安慰别人，也安慰自己，“虽然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我想要你好好的。”

蓝湛看着他，明明无神的眼睛里竟多了几分哀伤。

温昱:“等到承昱亲政，我就能从大越朝堂彻底脱身。然后我就来蓝氏陪你，好不好？”

蓝湛:“不好。”

温昱:“为何不好？”

蓝湛:“不要以后。”

温昱看着他笑:“忘机不想跟我有以后？”

蓝湛摇头:“不要以后陪，要现在。”

温昱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我知道，重要的本就是当下，错过了再难弥补。可我不能丢下承昱阿，他才五岁，如何应付朝政？无论臣工如何勤勉忠心，也需有人事事操劳。二哥把承昱和大越托给我，我怎能辜负他，我得把承昱培养成一位贤明君主，要将大越打理的妥妥当当然后交到他手上，至此，我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

蓝湛默然无语，眼中无光。

温昱捧着他的脸，恳切而又诚挚的跟他说:“忘机，再给我十年好不好？十年，那时承昱已经长大，大越日益强盛，无敢有欺，我也就能安心的离开。好不好？”

蓝湛望着他，空洞涣散的眼眶里霎时滚出两行清泪。温昱微惊，心头蓦然一疼，连忙拿手给他把眼泪擦掉:“忘机你别哭，你别哭……”

温昱喉头发涩，声音也有些哽咽:“若不是你醉酒，我怎敢问你？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蓝湛不作声，只是眼泪止不住往外滚。温昱不再逼问，将人拉进怀里轻声安抚，直到蓝湛睡过去，温昱才将他送回床上。他在床前坐了许久，既沉浸在方才的哀伤中，也担心蓝湛明日醒来记起今夜的事情，那时，他该如何答复？

一夜难安，他就这样在床侧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蓝湛醒来，温昱一直注意他的动静，可从早晨起来几个时辰，他都没什么反应，温昱猜测，或许他已经忘了昨夜的事情。

正当他如此想，蓝湛却走过来:“温昱……”

温昱心头一紧:“嗯？”

蓝湛:“昨夜……”

温昱看着他，心头微微发怵。

“对不起。”

温昱一顿:“……”

蓝湛看着他，满脸歉意，温昱见如此，忙道:“无妨，我不介意。”

蓝湛看看他:“温昱……”

他似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昱也看着他:“怎么？”

蓝湛:“我……”

温昱:“嗯？”

蓝湛有些挫败的捏紧袖口。

温昱:“你要跟我说什么？”

蓝湛捏着手却说不出话。

温昱走到他跟前，蓝湛再次抬眼看他:“兄长……”

温昱宽慰道:“放心，曦臣不会介意的。”

蓝湛:“不……”

温昱:“不？”

蓝湛紧攥着袖口，话到嘴边却似被什么抵住一样出不来。温昱当他是今日想起昨日窘迫之事，伸手捏了捏他的肩头试图让他放轻松:“没事，曦臣不是外人，没事的。”

闻言，蓝湛蹙眉，伸手环住温昱的腰身，有些固执和没来由的蛮横:“你是，我的。”

蓝湛时常会如此，温昱半是无奈半是宽慰:“好，你的。”

蓝湛似还不肯作罢，使劲收紧双臂:“告诉他。”

温昱:“告诉谁？”

蓝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