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盈盈,风却凉的刺骨。
二妮看着睡着的爹爹,跑到角落里,失声哭了起来。
家里没有钱给爹爹看病,地主还克扣了他们家两个月的银钱。
要不是她拿着自己仅剩一点的私房钱去求着张郎中拿药,恐怕父亲还要在咳上一阵子。
家里面真的快要揭不开锅了。
阴云缓缓的遮住了一般满月。风好像刮得更加剧烈了。像是要将无力的人儿拆吃入腹。
严子敬看着自己面前的画,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小纾。
想起数年前小纾求救的眼神,严子敬都恨不得那个被国师带走的人是自己。
阁楼外面便是满月。
月光似水,撒在男人宽厚的肩背上。
暗红色的袍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
楼阁下方便是满园凋落了的荷花。
倒是莲蓬还直挺挺的立着,待人采摘。
严子敬取下画布,走向了窗边。
放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被哪里划了一下,一滴血精准的掉落在了画中狐妖的眉心。
严子敬没有很在意。
让画布能够充分的享受月光之后便独自一人喝闷酒去了。
分明前半夜还袒露着月亮的天空,此刻已经阴云密布。
草床上的人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没有听见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只是这微弱的声音却叫画中的妖狐听了去。
狐妖缓缓转动双眼,从画中脱了身。
只是在画中是男人精壮的模样,到了地上却变成了一只火红的狐狸。
狐妖看向西亭,严子敬早已因为醉酒趴倒睡去。
“二妮儿,二妮儿?”一位老妇人哽咽着趴在床头唤着她。
二妮好似没神似的坐了起来。
老妇人忍着眼泪,抽噎道:“二妮,你父亲他…老了。估计是昨夜里雨大风大没经住。”
二妮身形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爹…张郎中不是说喝了这服药我爹就能好吗?”
病急乱投医,二妮只是记得张郎中是镇子上最便宜的郎中,却不记得张郎中害死了多少人。
老妇人只是哭。
不哭还能怎么办呢?张郎中赚的就是人命钱。
老妇人和她也不过是一介妇人,又能拿他怎么办!不过是父亲走时带走了一个作伴而已。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
二妮擦干眼泪道:“婶婶你先休息,我去安排我爹的后事。”
“妮儿啊,你哪里还有钱给他办后事啊!找片净土葬了好了。”老妇人明显哭的没了理智。
“没事的婶婶,我总有办法。”
雨依旧不停的下着。地上满是泥水。
二妮撑着破伞走向了她原本一辈子都不愿意靠近的府邸。
“二妮请求面见老爷!”二妮拍着门喊着。
站在门里偷懒的守卫听见连忙打开门站到了外边:“哟哟哟,二妮啊!找老爷什么事?”
二妮只是在雨里倔强的站着。
守卫好似就见不得她这样不屈的模样讥讽道:“切!跟自己多高贵似的!谁知道你给你爹看病那钱是哪里来的?”
“说不准…是卖来的!哈哈哈。”另一个守卫打量着二妮阴阳怪气道。
二妮气的憋红了脸,愣是一声不吭。
膘肥体壮的地主听见传报是二妮在外面,擦擦嘴就衣衫不整的跑了出去。
被他晾在身后的小妾们全然没了之前的温良,作呕的作呕,洗手的洗手。
“二妮?听说你找爷?”地主出来之后目光就猥琐至极的游走在二妮身上:“怎么?想通来当爷的妾了?”
二妮看着地主向前的步伐,慢慢的又退到了雨里。
地主看着雨势,果然停下了脚步。
“二妮此次来找老爷是来讨要之前在这做工的工钱的。”二妮的声音响在大街上。
地主蠕动了两下嘴唇,最后还是端出来了暴发户的架势,让管家取了钱。
二妮拿到钱伞都没打就跑走了。
地主把手搭在腰带上,看着二妮远去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买好了东西,二妮不顾身上雨水换上了孝服。
又让街坊四邻帮忙将父亲抬进了棺材里。
“虽说不是什么好木材,至少有个保障。”二妮兀自说着。
在灵堂面前,二妮挺直了腰板,缓缓的跪了下去。
在膝盖触碰到土地的一瞬间,二妮好似蹦断了一根弦,失声痛哭。
雨声渐渐盖过了哭声。
狐妖跑出楼阁却被府邸外面的迷雾迷失了方向。
跑动的过程中,狐妖尖叫一声,貌似是被划破了。
实在无法支撑便趴在了土路边。
就在狐妖以为自己快要被冻死时,迎面跑来了一个穿着麻色衣裙的女人。
女人撑着伞,停在了狐妖的旁边。
二妮撇了眼狐妖腿上的伤,又抱着狐妖跑走了。
她要去找张郎中拿回银子。
狐妖被二妮放在屋檐下面之后,二妮便没有踪影。
土墙后面是男人和女人无休止的争吵,狐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缓缓的退到了墙后面。
争吵和摔打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又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二妮无视门口看戏的人群,绕道墙后面,抱着狐妖偷偷走了。
“我真没用啊!钱没要回来…”二妮又心情很好的看向狐狸:“但是我拿回来了给你疗伤的药材。这些药材…还算新鲜。”
还没到家,二妮就看见了在门口蹲守的地主和他的侍卫。
二妮怒火中烧,但是碍于怀中还有一个毛茸茸受伤了的小家伙,只好绕路到后山。
唯一能让二妮安心的是,屋子里面除了一些纸钱,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父亲在入棺之后便立马下葬了。
“我在后山还有个房子。”二妮看着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解释道:“当年我爹就住在那里,只是后来为了我娘他跑出来了…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狐狸摇了摇耳朵,依然望着二妮。
二妮看着狐狸,像是在警告自己又像是在警告怀里可能都听不懂人话的狐狸:“反正地主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狐狸又摇了摇耳朵。
二妮笑了:“你还没有名字吧…”
狐狸点了点耳朵。
“那你就叫薜席吧!”二妮看了看杂草丛中的一簇薜荔道。
狐狸好像在笑,吱吱叫了两声。
在山上的日子过得飞快。
二妮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过这种平心静气的日子。
狐狸这天照旧在家里打转,等着二妮下山换菜回来。
可是…早就过了二妮回来的点了。
直到傍晚,太阳都已经没了踪影,二妮才慌慌张张的跑回来。
“薜席。我恐怕保护不了你了。你今天晚上就走吧。”二妮抽噎着说着。
薜席晃着脑袋不太明白的样子。
二妮没有再说,只是颤抖着双手把薜席放在了屋子后面。
“不要出来!”
二妮说完就跑了出去,她没有办法再去逃避,守孝的时间过了,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她父亲埋葬的地点。来威胁他。
薜席躲在墙根后面,再一次听见了争吵。
只是这回,二妮变成了求饶。
没有多久,薜席只是听见一声令他窒息的好!
便在没有了声音。
那日阁楼里的男人出现在了薜席的面前,想要伸手去抱。
却被薜席躲了过去,跑走没了踪影。
严子敬失笑,便由他去了。
薜席凭着直觉跑到了一个冰窟窿里边。
刚刚进去便被冻晕了过去。
冰窟窿里面除了冰晶,便是说不清楚的雾气。
最深处有着一个大圆坛。冰晶圆坛。
有个男人躺在上面。
火红的耳朵,火红的尾巴。
男人熟练的穿上衣服,收起耳朵和尾巴,起身。
拿起圆坛旁边晶莹剔透的花草,解决了饱腹问题。
一切打扮的人模狗样之后,薜席开始了又一次的朝廷工作。
街上繁华一片,看到薜席上街,百姓们欢笑一片的向薜席打招呼。
“大人要包子吗?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嘞!”
薜席笑着接过:“谢谢大叔!钱放这了。”
大叔还没来得及拒绝,薜席已经驾马远去。
薜席看着街道拐弯处一处蜷缩的人影,缓缓停下了脚步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静的叫出她的名字。
薜席将人小心的带了回去。
只可惜人以奄奄一息,命数已尽。
作者的话:
番外和正文有出入是因为卫纾看到的是被修改过的。
不影响啦~
番外没有写结婚那点是因为正文里面很详细啦!
如果又小宝贝想看更详细的我可以添上的哦!
(因为我没有找到作者说在哪里,所以就写在后面啦!不是凑字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