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枭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抬眼，撞进了枭溟的视线，那是双极美的眼睛，像一潭清水，干净得好似轻轻一眨就会有水珠滑落，睫毛像蝴蝶双翅般颤抖着。

静止了一秒，他起身，端来饭，递给她，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吃。”

她愣了一下，男人声线低沉，富有磁性，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又想到他刚刚的对自己的称呼，不可置信却仍旧开口，“你很老？”

枭溟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我长得显老？”

女孩不再开口，她伸手打算接递到她跟前的饭，“谢谢。”女孩的声音轻轻的，毫无波澜，客气且从容。还没拿稳，饭就被他收了回去。

她的手还伸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起来，拖到床沿，他抬起她的脚，动作快狠准，一点温柔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先上药。”

刚刚的动作突然，她吓了一跳，又恢复平静。她安静坐着，也没矫情，枭溟挑走她脚上玻璃片，用温水擦净后，开始上药，冰凉的指尖与带着热意的脚掌相触，她颤了一下，感受着他的手在伤口上滑动，药膏的凉意散开了，凉意入人心脾。而后缠了几圈纱布，又开始清理手上的伤口。

“多大？”他突兀的开口，打破了宁静。

“十六。”

枭溟的眉毛一扬,相对她这个年纪，他确实老了点。

女孩感觉他气息熟悉，应该就是当日救她之人，“多谢救命之恩。”

这莫名的话，使枭溟包扎伤口的动作一顿，没回答。怎么说呢，枭溟的感觉就是她有点颓废，好似历经苦难，她的心智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不过他也不想揣测别人的过去，停止思绪，开口：“叫什么。”

空气又安静了片刻，“无父无母亦无名无姓”女孩平静极了，像说的是别人。

枭溟也不再问了，他端来饭，递给她。

他看向她的眼睛，那双眼深邃无神，却漂亮得让人窒息。

他盯着她看，她低头小口地吃着饭菜，动作娴熟。

但隐约感觉哪里不对。

叩叩。

“将军，一木有要事相报。”一木轻敲房门。

男人起身，走出房间。听着脚步声走远，小女孩抬了抬眼。

这个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很是暖和，一股浅浅的梨花香传入鼻子，刺激着她的嗅觉。很好闻。

身下的床很柔软，抬手就能摸到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着微风吹来，相互摆动碰撞着。

门口不时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小婢穿过，脚步声极轻，谈笑说话声也极轻，一切都美好幽静。

对于周围这些美好，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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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移步书房，枭溟还在思考刚刚的事，坐在檀木制成的杌子上，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案桌。

书房当中放着一张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还有一叠叠地竹筒书，案上一角摆着用陶瓷做成的花瓶，插着一两支栀子花。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周围，混着栀子花香。

“将军，北郊外发生大规模战乱，这是前方发来的，你过目。”递过一封信封。

枭溟抬手接过，动作神情散漫，毕竟这些年，什么事都司空见惯了。

淡淡扫了一眼，修长的手指捏着书信一角，放到烛火下，顷刻化为灰烬。

“将军，何人？”

枭溟开口，“玛鲁木。挑衅书罢了，无关紧要。”

男人声线低沉，极具吸引力。

“将军，还是小心为妙，玛鲁木生性残暴，不择手段谋取利益，又无软肋，为了自己，不惜弑父杀母，一个无背景无身份的人，能拥有斯图国的领兵权，其实力不可小觑。”

枭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书案，咚咚声显得突兀。

“还有一事…”一木握紧手中的剑，欲言又止。

“嗯？”

“皇上钦点你参与这次战事，此次行程凶险，时间也长，前往目的地途中的地点近年来频繁爆发内战……还说等你凯旋便回宫摆宴庆贺。”

说的好听是去北郊护国，只不过是想让他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活动罢了。

枭溟停止敲案桌的动作，身子往后仰，靠在杌子靠背上，一手撑着脑袋，神情散漫，动作慵懒，“他可真沉不住气，这才几年。”

“大概去多久？”正了正神色，他再开口，声音多了几分凌厉感。

“几日后出发，短则数月，长则数十载。”一木道。

枭溟点了点头。

空气安静了数十秒，二人各怀心事。

“将军，那个女孩要如何安置？”一木首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枭溟挑了挑眉，想到她的异常之处，开口，“我自有打算。”

一木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闭嘴了。

这个人，将浑厚沉稳和沧桑机智，做到了真正的收放自如，行云流水。他在百姓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无论为了谁，他都不应该有弱点，也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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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和我出去走走吧，一直蒙在……”

眼前这个小婢很有毅力，她已经讲了半个时辰了，无非就是劝她出去的那些话颠来倒四重复说着。

无奈女孩态度坚定的很，小婢不嫌累，她也不嫌烦，就这么听着。

这个小婢叫缪颖，此时她已经口干舌燥了，却仍尽心尽力地说着。

她停下吞了口唾沫，突然想起一事，跑到做衣房拿了几件衣裳，又跑了回来开口说：“对了，小姐，这些是将军昨日差人做的衣裳，起来试一试？”

顺着声源望过去，她微点了下头，抿着嘴道了声谢。

随即又歪头想了想，将军？她没在脑子里搜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听起来挺厉害的。

“那个，将军是什么人啊？”她小心开口，声音软软的，她对眼前这个小婢心生好感，少了些许冷淡的感觉。

说到这个，缪颖眼里闪烁着光芒，她快步走过去坐到她身旁。

女孩却被她突然动作吓到了，颤了下。

缪颖感觉到了，害怕她怪罪，毕竟她是来伺候人家的，缪颖连忙起身，低头行礼“缪颖知错了，小姐不要怪罪。”

女孩对此愣了一下，眼里看不清情绪，好像也没有料到对方的反应。

她也没资格怪罪，她知道，她只不过是暂时在这养伤的一个难民罢了。

“缪颖？名字很好听。”她低声说，“没事，你坐过来吧。”

缪颖犹豫了下，坐过去，“那小姐，你叫什么啊？”

“我不知道。”她苦笑了下。

缪颖意识到不对的地方，转而开口，“说到将军啊，他可是皇上亲封的。多年来征战沙场，保卫疆土，他运筹帷幄，才智过人，长相英俊，气质非凡！总而言之，能文能武，血战沙场，乃吾将军也！” 缪颖满眼崇拜。

女孩想了想，再厉害，他也不是什么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