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生情愫

吃午饭前，言生带蓝忘机跑了趟布庄，请师傅给他量身裁衣。

　　裁衣师傅见他发上冰簪好看，也买了两支，他芳心大悦，当场决定帮含光挑高价点的布料。

　　午膳带他上馆子吃，难得挥霍。

　　点了许多平日舍不得吃的高价菜色，一碟一碟摆上桌，阵仗颇为惊人，权当慰劳。

两人开吃了约莫半刻，言生搁下碗前，又叉起一颗珍珠丸子入嘴，嚼嚼咽下，唇畔油脂晶亮，仿佛涂了胭脂好看，他随手一抹。

夙胤言生“我先去付帐，你继续吃，我跟你提过，我要去聚贤书铺一趟，马上回来，你在馆子里等我。”

他坐不住，想跟着放下碗筷。

蓝忘机“不吃完一块去吗？”

夙胤言生“我同小媳妇有话要说，你在一旁碍事。”

他打了个坐下的手势。

　　就是故意不带上他，才发狠点了满桌菜，要将他留在这儿慢慢吃，他好与小媳妇进行悄悄话时间。

　　他不能在场，因为要聊的话题，正是他。

　　说聊也不算，是言生单方面要向小媳妇请益，开解他这几日参不透的困惑。

　　被点名碍事，蓝忘机神色落寞，仿佛刚遭主人斥责不乖的大狗，垂着子虚乌有的狗尾巴，目送言生离开，哀怨扒进一口饭，入嘴的滋味，竟因有生无生一块吃，落差忒大，变得半点也不香。

　　目光远远跟随他，直到言生转进巷弄，也没挪走。

*

在馆子里的蓝忘机，正面临一场突如其来的景况。

　　好端端吃个饭，听从言生叮嘱，不许浪费盘中飧，努力消灭每一道菜肴，乖乖等他返回，却频频被人打扰。

　　一名风姿绰约的美人儿，纤腰楚楚不盈握，肤白唇红艳色娇，以花比拟，犹不能及，夹带着浑身芬芳，不请自来，往他旁边空位一坐。

龙套“能不能与公子您并个桌？”

美人儿声嗓细柔，娇得足以掐出糖水来。

蓝忘机淡扫周遭一眼，明明空的位置还不少…不过她在提问之前，早已一屁股落坐，询问的实质意义太小。

龙套”你长得可真俊俏。”

美人儿托腮，一双美眸直勾勾望着他，半点也不矜持，赞赏亦相当直接。

蓝忘机“不可以。”

龙套“什么？”

蓝忘机”不可以与我并桌，那个位置是言生的。”

他记得言生交代过，遇见不乐意之事，就要说不，不能凡事都答好。

　　他不喜欢这女人占去言生的位置，也不喜欢被人打扰吃饭。

龙套“原来你有伴呀？没关系，我不介意与她一块坐，人多热闹嘛。”

美人儿轻梳着髻发，小指微翅，甲红光泽鲜艳好看。她对自身很有信心，就算这男人有女伴，她也毫不逊色，定能将人比下去。

　　寻常的小家碧玉，全不是她的对手，构不成威胁。

　　美人儿娇娇一笑，这笑靥，总能令男人匍匐于石榴裙下，她不信这男人会是例外。

龙套“你觉得，我美吗？”

刚卷玩青丝的手指，不大安分，在桌面几记蹓跶，便往蓝忘机手背挪去。

蓝忘机“丑死了。”

他没多扫她半眼，手也顺势抬起，去夹一口菜，避开她的碰触。

　　美人儿未料到此等回答，一时呆怔，待她反应过来，俏颜上，已是一阵青一阵紫的精采怒意。

龙套“你这是欲擒故纵吗？以为刻意说反话，便能博得我的注意？”

　　美人儿穆欢君，董府次子董承右养在府邸外，诸多宠妾之一。

蓝忘机“你很臭，离我远一点，菜的香味都被你盖过。”

　　此时此刻，若穆欢君还能忍住，不为此恼羞成怒，那她倒真是好器度——可惜，器度这玩意儿，她确实没有。

龙套“敬酒不吃吃罚酒！”

　　纤掌啪啪啪响，她身旁护卫立刻上前，要给这男人教训，不管不顾在馆子里动手，会惹出多少后续风波，想来也不是个多聪慧的女子。

　　拳头迎面而至，蓝忘机一动未动，眸间寒光乍现。

　　螳臂挡车，也不足以形容由他眼中，所看见的攻击。

　　更适切来说，如同蚂蚁面对高耸天山，妄想能撼其一二，那么天真可笑，以及——愚蠢。

　　数个庞然大物飞出，重重摔落，瘫软在街道上，行人嚷嚷吵嘈，终于看个清楚，竟是昏死过去的男人，紧接着，自然是慌张忙喊快找大夫。

　　这是半刻之前的光景。

　　当言生缓步行经，只来得及见几人被板车搬运，匆匆送往医馆，与他擦身而过。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言生自是多瞧了几眼。

他很快收回目光，又看见馆子前围了大群观众，不知瞅些什么。

没忘记含光还在里头，言生心一惊，立即飞奔起来，步伐加快，怕他卷入混乱事件中。

　　那傻瓜，若别人在馆子中闹事打架，他知不知道要躲呀？

夙胤言生“对不住，让让——对不住，让让呀！我有朋友在里头借过——含光！含光！”

硬往馆子内挤，好不容易才踏进去。

馆子里，丝毫未见凌乱，含光乖乖坐在桌边用膳，与言生方才离开前所见，并无差异。

他松口气，没留意馆子内其余人等反应，笔直朝蓝忘机走去。

夙胤言生“刚有人在这儿打架吗？你有没有去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