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入冬了。

星期四的晚上下了整晚的雪，将整个霍格沃茨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丝绒毯。早晨的时候空中还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但这丝毫不影响格兰芬多打雪仗的热情。

只不过乔治很倒霉，他的雪球赢面砸上了乌姆里奇的正脸——罗恩认为那是他蓄谋已久的——因此他也获得了价值一星期的禁闭大礼包。

离开的格兰芬多休息室暖烘烘的壁炉，温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是还要在上魔药课的情况下。

“但愿斯内普能让他的教室变得暖和一点。”温妮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我可不想冻死在里面。”

魔药课的教室在底层，那里阴森森的，和斯内普本人一样，没有任何温度，上一次冬天温妮就算给自己施了保暖咒还是感觉冷得渗人。

“我都怀疑老蝙蝠是不是故意把教室变冷了。”一进魔药课教室罗恩就开始囔囔，他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地搂住自己，“弗雷德扔我身上的雪球都比这里暖和！”

赫敏受不了他，拿着魔杖个日罗恩来了几个保暖咒，之后罗恩的抱怨声似乎施小了，温妮坐在一旁只听见什么“赫敏你最好了”之类的。

他们四个现在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斯内普再一次发现哈利走神之后拖长了强调嘲讽他“心怀鬼胎”。

他们确实心怀鬼胎，因为这个周末，在霍格莫德，他们将要成立一个秘密组织。

只是温妮还在疑虑，或许她还可以找个借口推脱不去，这样就不用站在伏地魔的对立面了，她可以安安稳稳地直到毕业……

可伏地魔再没有给她写过信，昨晚她顶着风雪又寄了一封，现在事情变化得太快，时间太紧迫了，她这一次不再委婉，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自己母亲的去处。

“主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温妮用坚定的字迹在信的末尾写道。

可是没有，今天早上她依旧没有见到那只黑色的猫头鹰。

或许还没飞到呢……温妮在心里默默安慰道。

他们间的芥蒂，好像丛生了。

下课后罗恩一直对周末要做的事情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样子——能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哈利也是，不过哈利更多的是紧张。

他们三个凑在一起似乎只会聊这个话题了，温妮感到有些烦躁，便借口说去上厕所就离开了。

可是她到底要在这个霍格沃茨漫无目的地逛到什么时候？温妮厌烦地想，她现在手里抱着一堆魔药课本，心事重重地走在长廊上——这根本没用。

“温妮。”德拉科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响起，在喧哗的人声中仿佛极具穿透力。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僵直瘦弱的背上，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去，分担了一部分温妮手上的重量。

“你要去哪里？”德拉科问道。

温妮先是怔怔地看着他，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像极了现在灰蒙蒙的天空，不过随后她又无神地垂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精神那么差？”德拉科弯曲着身子去与温妮对视，对方苍白的脸色让他蹙眉，“最近睡得好吗？无梦酣睡剂不够的话我再去配置。”

“挺好的。”温妮轻飘飘的语气让人很不信服。

德拉科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理了理对方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们…”温妮迟疑地说道，“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德拉科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并肩走到了城堡外的木质长桥上，因为还下着点点小雪，这里没有别人。

两人找了个视角好的地方一起撑着护栏，不约而同地看向远方。

“如果说，”温妮开口打破了沉默，“战争爆发的话……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对吗？如果战争爆发的话，你会选择哪一边？”

她眨着纯净的眸子，看向德拉科。

“选择？”德拉科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可置信，“我从来就没有什么选择。”

“我爸爸是食死徒。”德拉科抬头看向天际，那里是无边无际的群山，像是把他们团团围住了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卷起自己左手的袖子，现在她的皮肤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我们之前说过的，他的手上会有黑魔标记。”

“这有什么关系呢？”温妮感到不解，“你没有标记，你还是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有关系。”德拉科轻笑了一下，“我父亲的标记，意味着马尔福的臣服。我没有选择，如果战争爆发，我一定是神秘人一派的。”

他承认自己对神秘人有过尊崇之情，可是一个暑假之内，他看到的只有父亲凌乱的长发和疲惫不堪的表情，神秘人的到来给马尔福庄园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杀戮的血腥与摄魂怪的压抑，他的尊重与向往，早已渐渐演变成了恐惧。

温妮撑着护栏，看着远处在雪地中有着隐隐亮光的霍格莫德，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德拉科赶紧制止了自己内心再一次翻腾上来的恐惧感，转而惊异地看着眼前沉默的女孩，“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他的后半句的话说得小心翼翼，他不知道温妮天天呆在格兰芬多是不是被圣人波特感化了什么，或者是温妮自己和神秘人闹了什么矛盾……

温妮眨了眨眼睛，看这雪景看久了眼睛也有些酸涩。她已经缄默了许久，德拉科默默等在一边。

“你知道……”温妮犹犹豫豫地开口，转头将目光移到德拉科身上，德拉科在一瞬间发觉她的眼眶里有泪光。

温妮咽了咽唾沫，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知道……斯托克的事情吗？”

“斯托克？”德拉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这个姓氏，似乎又熟悉又陌生……

“你是说……”德拉科绞尽脑汁才想起那么一点蛛丝马迹，“被神秘人灭门的那个？”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记忆的能力，唯一的认知还是从大人的口中探得一二，恐惧于伏地魔的人自然不会将有关他的事迹写在书上，或许只有像赫敏那样翻遍图书馆都不怕的人才能看到了。

温妮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斯托克怎么了吗……哦梅林！”察觉到什么的德拉科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去看眼前这个粉头发的女孩——斯托克的混血。

“你的母亲……”

“是啊。”温妮闭上眼睛，痛苦地说，“我在怀疑，可他从未给过我答复。我好害怕……德拉科……我好害怕他在做贼心虚……”

女孩的肩膀微微颤抖，德拉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这样脆弱的时候了，他咽下了自己还存留的所有问题，将温妮揽入自己的怀抱。

两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会有的…”

“什么？”德拉科没有听清她呢喃了什么。

温妮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稍稍提高了音量说道：“会有的。”

“会有什么？”

“选择。”温妮说，“我们会有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