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看透爱意

接着便是无比混乱却匆忙的场景，青珠阻拦不得，阿秀主动从百虫坑的悬崖上跳下去，遭受百虫蚕食。她躺在坑底，昂头看着那无尽的黑暗，周身的疼痛都像是被遗忘了。她死了，却又没有完全死。

她是苗疆万里最合适的蛊王人选，她本该有号令万千的能力。九九八十一天后爬上百虫坑的只剩下来了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她的躯体没有完全献祭给上天，她为自己心尖上的小姑娘留下了最后一块。魂魄飘然在白骨旁边，面前是巨大的万目神。

万目神看透一切，看透爱意。

“还魂蛊乃是苗疆三大禁术之一，你执意要用么？”

阿秀点头，看到了骷髅旁那支木笛，她稍稍犹豫了。

“我能把记忆留下么？”

“留下关于她的所有回忆。”

“我希望这一切纯洁的美好不要被后来的我所破坏，就当永远都只是那位少女罢。”

万目神准了。

魂魄一绕，一分为二，其一钻进骷髅头，当时幻化成女子，弯腰拾起木笛别到腰上，一挥手，面上笼罩起一块黑纱，遮住了她的容颜。

“关于名字……”阿秀离去之前稍是迟疑，一魂二分，她已然不记得曾经的青珠，不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存在，“就叫她阿珠罢……”

一身红纱的阿珠。是记忆中的谁么？可是已经想不起了。

既然没有办法一直陪伴着她，那么就让自己像她一样“活”着吧。

等到阿秀离开封神殿，另外一团魂魄这才幽幽化成人形，幽幽转醒，一抬头，便是那壮阔的万目神。

“你叫阿珠。”

“寨主赐予你的名字。”

也是寨主阿秀，赐予自己的名字。奢求死后的“自己”能像心中向往的少女一样，保留一点曾经未曾玷污的美好。

……

没多久，万目神被迁至虫寨，封神殿空荡荡一片，已然换上蛊王服饰的落神仙尊缓缓踱步而来，只消挥手，水流从苍穹落下，尽数水流在地面勾画出沟壑，站在其中不觉得，远观便能看出，这像是一个……咒的方阵。

这……这本就是“不死蛊”！

水流流淌汇聚其中形成池子，从池子之中突然裂开缓缓升起棺椁，未曾盖上的棺椁之上，平躺着一位少女，面色苍白无比安静，垂着睫毛，好似安稳的睡着了。

水面一节一节聚成台阶，大祭司走上前，走到棺椁旁边，低眸看着“睡梦”中的少女，微微弯腰，唇瓣在她的额头上轻飘飘划过。她的身体好冰冷，比天山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可是就是如此的寒意，就晃若那阿鼻地狱的火焰，将他燃烧苦楚万分。

手心灼灼珠状，闪出荧光，可听闻天帝的声音传来。

“落神仙尊，你现在如何。”

可是他并没有回答，反而手一捏，直接捏碎了水珠。

他爱上了他一手培养的少女。

他亲手将自己禁锢在她的身旁。

蓝色的玉珠坠下，落在少女的腹部，而双手交叠的少女，手中还拿着一支清幽的狗尾巴草。

苗疆讲究“有借有还”，还的是苗疆蛊王的命，借的便是……

他的命。

苗疆三大禁术，还魂蛊“死而复生”，不死蛊“欺骗上苍”。独独这……血誓蛊，以血为盟，一命换一命。从未有真正的“起死回生”，有的不过是“命脉的交换”。他来自天山，需取一缕天山之血。她是苗疆之女，需留一寸苗疆之血。一旦礼成，他的躯体将成为她的养料，赐予沉睡的蛊王新的生命。

她有使命，他也有。他来是因为“使命”，她禁锢他是为了苗疆还是为了他已无从得知，可是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