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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比伦的小农奴

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汇聚的两河流域,有一个古老的国家叫古巴比伦王国。

巴比伦城邦的第六任国王汉谟拉比勤政善战,将王国带向了鼎盛时期。他征服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颁布了伟大的法典《汉谟拉比法典》。

《汉谟拉比法典》镌刻在一块巨大的石柱之上,上端的浮雕图样是汉谟拉比站在太阳神沙马什面前接受象征王权的权标,下端用楔形文字刻上了两百八十二条法典铭文。

午后的阳光从云后照射下来,洒在法典铭文石柱脚下的一个瘦削的男孩头上。

他今年刚满十四岁,头上用洗得发白的头巾裹住自己的一头金色卷发,脏污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如绿宝石一般的明亮有神的眼睛,仰望着高高的石柱。

“提亚!你又在发呆了!赶紧过来帮忙!”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奴快步走过来将他拉走。

提亚和女奴伊丁南那都是从南方城市拉尔萨跟着驴子组成的商队,花了两个多月被运送到巴比伦都城来的农奴。

提亚是农场主在醉酒后睡了一个波斯舞姬,那舞姬生下来的孩子,有波斯人的血统,金发碧眼,肌肤胜雪。他的父亲嗜酒如命,在某一天被弟弟激怒后误杀了弟弟的妻子,子女必须为其父家长杀害的他人抵命,于是提亚被父亲转手卖给了弟弟。

提亚的叔叔是个经营了一家酒店的商人,他和当地的神庙一起经营高利贷。一个中间商看到了在农田里帮忙的小农奴提亚,找到提亚的叔叔说,像提亚这个长相能在巴比伦都城卖个好价钱。提亚叔叔一下子就动心了,正好欠了那中间商一笔赌债,中间商打碎了欠据泥板,领走了十四岁的提亚。

被带到巴比伦都城后的农奴,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奴隶市场上展示,等到买主付了定金之后,会有一百天的癫痫病考察期,顺利度过考察期后才能跟着买主走。癫痫病作为奴隶贸易交易合同的重要部分,这也是购买主在频繁的奴隶买卖过程中,对于难免会出现的商业欺诈行为,所具备的防范手段。

提亚饿的时候会去摘无花果、橄榄,或者爬枣椰子树摘下果实来果腹。他把摘来的果子分给伊丁南那,用带有缺口的破罐子装了泉水放在脚边,跟她一起坐在窄巷子里的地上填饱肚子。

伊丁南那被卖给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大地主,才去了大地主家一个晚上就带了一身伤痕回来。她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提亚,跟提亚说起自己温柔的母亲和英俊的父亲,说起小时候温馨美满的家庭,说起家里种植的葡萄有多甜美。

提亚胆战心惊地瞥着她身上被鞭子抽出来的一道道血痕,仿佛看到了一个月后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默默地放下手里的食物,抬头望一眼带给大地光明和温暖的太阳,心里跟太阳神沙马什祈祷着自己能活久一点,不要死得太快死得太凄惨。

数日后再也没有见到伊丁南那的身影,提亚惴惴不安地去找奴隶市场上的奴隶贩子,那贩子生着一双阴鹫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将他赶走了。他走到街口才听到背后那奴隶贩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忿忿地骂了句:“命比纸薄的贱/货!”

提亚听到这句话,心里隐隐猜到他唯一的朋友伊丁南那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他只觉得喉咙口发苦,眼眶湿漉漉的,拔腿就往远处飞奔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都城由泥砖和沥青建造而成的高耸厚实的城墙脚下。城墙上的塔楼沿着城墙的前后两侧成双成对,城墙的宽度足以让一辆驷马战车在城墙上奔驰。

提亚抬头看着城墙上高耸的塔楼,只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自己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眼前的路上他看不见一丝光明。

“喂!小姑娘!别站在那里!”一个东西迎面砸来,提亚自然而然地伸手一挡接住了,他拿在手里一看,竟是一个香甜可口的果子。

倏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带来一股可怕的压抑感。

提亚抬头一瞧,居然是个长相英俊、高大挺拔的卫兵,他穿着一身铠甲,腰上佩戴着一把短剑,背后还有一个圆盾—他的装扮看起来比守城卫兵要坚固华丽,难道是国王的常备军里的队员?

提亚怯懦地后退一小步,轻声说道:“我……我是小子,不是小姑娘……”

那卫兵竟哈哈一笑,伸出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还用手指拂去他脸上的污秽,开口道:“我在巡逻的时候,见到过你两次,你的绿眼睛真好看,像国王佩剑上镶嵌的绿宝石!”

提亚第一次被夸自己的眼睛好看,不禁涨红了脸,淡粉色的嘴唇轻轻蠕动道:“谢谢……”

卫兵拍拍他瘦削单薄的肩膀,转身就走。提亚看着他英挺的背影,突然心里一跳,用上了毕生的勇气追了上去:“您好!请问您叫什么?”

他其实心里很怕那卫兵会拔出剑来将他斩杀,因为他只是一个底层最不值钱的小农奴。

卫兵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朝他扬起嘴角:“阿普苏,我叫阿普苏。”

提亚忍不住热泪盈眶,大声喊道:“我叫提亚!提亚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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