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莺啼（2）

如懿听着她们奚落，心头有气，瞥了玉妍一眼，缓缓道：“人在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本宫是娴妃，而你只是一个贵人，尊卑二字你合该明白。”

玉妍嘴角一扬，毫不示弱：“你虽位分远在我之上，可是你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代，我却是朝鲜宗室王女，若论身份，我自然比你高贵许多。”

鸿雪拈一枝菊花轻嗅，道：“虽然嘉贵人的位分一时在娴妃之下，但风水轮流转，难道嘉贵人就没有出头之日了么？”

玉妍拊掌一笑，“敏贵人这话说的动听。”

如懿微微一笑：“潜邸时不曾见敏贵人和嘉贵人如此要好，今日真是稀奇了。”

鸿雪抿嘴一笑，“我们都是贵人，不在一块儿说话，难道要去找娴妃娘娘么？”

玉妍轻轻哼了一声，“娴妃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王府的时候，你身边的阿箬便仗着得宠，大半夜的硬是跑到惠风院，将快要歇下的皇上给叫到澄心堂。可怜了敏贵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本宫和敏贵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如懿睨了她一眼，“朝鲜再好，也不过是我大清臣属之国。小国寡民，连国君都要俯首称臣，何况是区区宗室女？”

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一声婉转：“本宫当是谁呢？这样牙尖嘴利不肯饶人的，只有娴妃了。”

如懿微微欠身，冷眼看着高贵妃：“昔日在潜邸中，贵妃温顺乖巧，可不是今日这副模样。”

高贵妃瞥如懿一眼，大是不屑：“此一时彼一时，当日你位序在我之上，我自然不得不尊崇你。而今本宫是贵妃，你只是妃位，尊卑有序如同云泥有别，你自然要时时事事在我之下。若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便不用在这后宫里待下去了。”

如懿不愿与晞月争辩，径自离去。纯嫔与海兰对视一眼，立刻急急跟上。

紫禁城中的夜仿佛格外深沉。宫墙深深，朱红的壁影下，人都成了微小的蝼蚁。长街幽深，哪怕立满了宫人侍婢，也是悄然无声，静得让人生怕。

水银镜中看着竹心欲言又止，鸿雪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竹心拿着篦子给她篦头发，语气轻柔：“小主，今日是不是有些欠妥当了？”

从前如懿的性子尖锐孤傲，与高晞月一向是彼此看不过眼的。高晞月身边有黄绮沄和金玉妍，更依附着富察琅嬅，她也只是冷冷地不与她们多言。

鸿雪入王府的时候晚了些，又一心只想让皇帝记住自己，和她们也不过嘴上不饶人几句。也就是一次如懿身子不适，阿箬非要闹着见皇帝，生生将人从鸿雪屋子里截走，让鸿雪失了面子，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的过节。今日她突然和如懿对上，在竹心看来是有些冲动了。

鸿雪闲闲道：“放心吧，我心里头有数。皇后不喜欢娴妃，贵妃又唯皇后马首是瞻，娴妃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了。你主子我不想扒着上头哪一位过活，也好早早摆清楚立场，不然皇后那儿可没我的好果子吃。”

青樱，如懿。从乌拉那拉氏改名那一刻起，其实她就输了。因为弘历喜欢的是青樱，不是如懿。

竹心见她心中有数，也就不在多说。鸿雪也喜欢她的安分，问道：“内务府新送来的人都安分吧？”

竹心答道：“回小主的话，有奴婢和小磊子盯着，一时间倒也没什么小动作。”

“辛苦你和小磊子，毕竟这宫里头我能相信的也就是你们了。”鸿雪微微叹了口气，“宫女里头你见哪一个可以提上来做大宫女？”

竹心细细想了想，“白薇行事很是沉稳。”

鸿雪微微点头，“你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你下去让白薇来伺候吧。”

竹心福了福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