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鲸与飞鸟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

在那蓝如地狱的云端之巅，若隐若现的，有只不可思议的庞然巨物在游动。

它离我很远，但我们之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牵连着，我清楚的感觉到它在挣扎。

它正在崩溃。

我斟酌了一会，正准备拿起笔画那地狱，可惜天边却泛起了橘红色。

橘红色迅速蔓延，直到吞噬掉整个天空才罢休。

心里有不太好说的感觉。

温暖亦或是悲伤？

我不知道。

心中错乱交织着的各种情感顿时像疯了一样的涌出，一直存在于我耳边的噪音声变大了，好吵。

好吵。

好吵。

我抛下唯一还喜爱着的画板和画笔，走上天台边缘。

我要在这耀眼的橘红色天空下死去，直到我的血与这片天融为一体。

——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

它正在向我飞奔而来，以流星赶月的速度。

它拨开身边环绕着的云雾，我才因此看清它的真面目。

是一只鲸！

它的鳍笨重的扇动着，因为太过巨大，那气流使我往身后倒去。

我以狼狈的姿势坐在地上，望着头顶上流着血的庞然巨物不知所措。

它求救般的哀嚎一声随后从高空坠落。

本以为它会将我压得粉身碎骨，不由得心头一紧。同时我也意识到原来在真正快死的时候我还会感觉到害怕。

这只鲸的存在本就不合常理，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我惊讶。

鲸居然变成了一个少年。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我显然是在做梦。

正当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我看见少年的嘴在动，在说些什么。

我凑近去仔细听。

什么都听不清。

少年流着血，虽然他的存在是常人无法接受的，并且不排除我在做梦的可能，但现在这状况，还是救命要紧吧。

我起身打算跑到楼下拿些药和绷带，才发现这栋楼的上方天空已经被一些离谱的生物包围。

这样的情况下我怕丢下那个少年会出什么意外，于是掏出口袋里的刻刀把衣服撕一块下来，至少让血先止住。

但那些生物似乎不能接近这里，一直在同一个位置徘徊。

仔细一看，这栋楼周围好像被一个迷之正方体保护着。

身后发出一阵巨响，一只长满眼睛的像双翼一样的怪物随即炸开，羽毛撒得到处都是。

我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因为太过吃惊而张得老大。

“你简直没点醒目，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还是走为上计。”

一瞬间，我被一双冰冷而有力的手拽到楼梯间。把我拽进来的那个人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像是咒语一样的东西。

由于眼睛还没有适应楼梯间的黑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应该很高。

“它们还在外面吗？”我问道。

“啊，对，估计很快就会离开了。”

可以听出来面前的男子显然被我突然讲话给吓到了。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一会。

在沉默中我试图看清眼前的人，悄悄的抬起头。

原来是一个扎着马尾的男子，头发很长，从背后看也许会被认成女人？

“现...”

我刚想说话，男子突然打断了我。“时间太紧迫了，还要带他回去疗伤，抱歉，必须走了。你也回自己家里去。”

“你一定要小心警惕身边的人。”

说完，男子把少年背起来，化为一只飞鸟，从楼梯间的窗口飞了出去。

我呆呆的望着窗口，直到我摇了摇头我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六年来一直留着短发的我突然变成了长发？!

这天经历的一切都太过虚幻，一开始打算轻生的念头也暂时被抛之脑后。

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

高楼挡住了一切，没有月光，更别说星星。

只有一片深深的墨色，作为这一天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