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创伤引发了不少毛病—胃溃疡、偏头痛、全身乏力、强烈的眩晕,要抵着身体种种不适应付繁重的课业,而且还要兼顾写作,已差不多把他所有的体力全部耗尽。
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折磨,可他却仍是要挣扎着活下去,因为,这是他在爸爸临死前答应过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爸爸,我会信守承诺,会继续活下去的,纵然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快点得到解脱…
他打开了门,回到了那个”家”,一个虚有其名的”家”,一个只得他一个人的”家”。
爸爸已不在了,这里早已不再是家…
这时已是晚上,可他却没有开灯,自从爸爸死后,家里的灯和电视都一直没有开过,屋里长期漆黑一片,不论是晴是雨,是白昼还是黑夜,窗帘都是关上的。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厨房,冰箱是空的,厨房里除了杯面外,什么食物都没有。
从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他很喜欢为他亲自下厨,每次听到他赞他的菜做得很好吃,他都会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高兴。
是的,只要得到爸爸一句肯定,他便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只要看到他一个慈爱的眼神,他便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他(艾)他,不管(艾)得多伤,(艾)得多痛,(艾)得天理不容,(艾)得受尽唾骂,即使没有半点资格,明知不会开花结果,他也是一样(艾)他。
可是,他走了,全因为自己的任性,爸爸不但身败名裂,更赔上了性命。
爸爸…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也许我再没有这个资格,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失魂落魄的他草草做了个杯面,自从他走了后,吃饭再不是享受,就只是为了充饥生存。
他勉强吃了几口,胃便开始剧痛,猛烈的呕出血来。
即使逼自己进食,始终是没法下咽,他苦涩的笑着,干脆把杯面倒了。
蹒跚的走进睡房,无力的身体靠着墙壁颓然滑下,他抱着膝瑟缩着身体,一行行泪水缺堤流淌。
曾经很多次,他只希望自己能放声痛哭出来,然而每次都是徒劳,彷佛已失去了哭的能力,就只能忍受着胸口那锥心刺骨的剧痛,无声的啜泣。
心一下一下的抽痛,痛得难以呼吸,痛得像万箭穿心一样,人们常说,痛多了便会自然麻木了,可他为什么连麻木的力量也没有?
尽管已不是第一次,但每当那阵剧痛袭来,整个人都会像被一分一分的凌迟一样,他感到自己连每一下呼吸都充满难耐的痛楚,而他能做到的,就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忍受。
全身虚弱乏力的他踉跄的站了起来,艰难的走到床前的小柜跟前,打开了抽屉,取出了那唯一可以令他减轻痛楚的东西。
他拿着那柄锋利的小刀,抬起了本来已是伤痕累累的手臂,一刀一刀狠狠的割下去,皮肉被剜开,殷红的血泊泊的如泉水倾流。
这已不是第一次,他很清楚,这种自我伤害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可每次当肉体上的痛楚能令他暂时忘却内心的折磨时,他便像沉迷毒品一样,只懂得用这种方式解放自己。
血在不断的流,他却没有包扎伤口或止血,就只是瑟缩在一角,任由衣衫沾满鲜血与泪水。
由于失血太多,整个人再没有一丝气力,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像快要昏过去了。
他苦笑着,昏过去也好,就这样死去也好,只有失去了感觉,就不需要忍受那种他再也承受不了的痛...
然而,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门铃却突然响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用衣服遮盖着手臂上的伤口,跌跌撞撞的去开门,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张无忌“杨逍学长,我叫张无忌,早几天你把伞子借了给我,我特意来还你的…”
他只感到阵阵天旋地转,张无忌的话他根本没听清楚,摇摇欲坠的身体已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