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抚子缓缓睁眼对上了一双澄澈的蓝眸,软碎的头发遮住了一些眸子,此刻泽田弘树看起来格外乖巧。
她本来又要睡过去了,只是弘树给她理头发的动作太过于细致,指腹摩过耳垂的痒意让她无法忽视。
嗯。
朝仓抚子刚想说话就牵扯到干涩的喉咙,把话咽下后只眨了眨眼睛,浑身疲软做不了任何事情,哪怕只是点头都会觉得头晕目眩,而这样的状态至少要保持一天,
以往都是在发觉有发烧前兆时就安排好了一切,会在房间系上红绳,需要拿的东西就动动指尖制造声响,然后让阿吉帮忙,这次事发得有些突然,虽然她这几天也打了喷嚏,不过还真的没有往发烧的方面想。
发烧的时候,她跟全瘫有什么区别……
朝仓抚子想了想这几年发烧时带来的麻烦,被他们全方位照顾的感觉很奇怪,她也并不想有人特地来照顾她,或者说,同情她。
朝仓抚子抿起笑,舌尖滑过上颚,等到认为喉咙足够湿润的时候才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泽田弘树没有说话,垂眸看着她憔悴却硬撑起笑的脸半晌突然扬起笑,像只小狗一样把脸贴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朝仓抚子看不见他的表情,如果单从语气上也听不出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到弘树现在不开心,很不开心。
泽田弘树感受着微凉,眼底的乖巧渐渐被复杂掩盖,嘴唇已经抿成一条直线,他在心里无数次想开口问她、祈求她,求她不要把自己当成外人,求她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求她的眼睛里除了父母和阿吉以外再装下一个他。
他想要的不只是“姐姐的弟弟”,他想要更多,想要独一无二。
“……弘树?”
“嗯?”
泽田弘树抬头,似是无意让唇擦过手心,眼神迷蒙着好像刚睡醒,但是他心里却因为被叫了名字而喜悦着。
“守了一夜辛苦了,快去睡吧。”
朝仓抚子不知道弘树的心里想法,每看到他眼底的青黑,心里的自责就多一分。
泽田弘树的笑容僵在嘴角,她在……赶他走吗?
耷拉下脑袋,像只大型犬一样想黏着却又拘谨地只攥着被角。
朝仓抚子不理解泽田弘树的失落,只当他是为了照顾她而不愿休息,无奈叹了一口气,耐心说道:“你这样不仅伤身体,我也会心疼。”
“先休息,好不好?”
“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相信我,嗯?”
一下说那么多话朝仓抚子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余光看到泽田弘树徒然亮起来的眼睛就宽心了,这孩子不继续难过就好。
“姐姐心疼我?”
朝仓抚子一愣,没想到说了这么多他的关注点在这里,看着他莫名期待的眼神也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我,就在这里,可以吗?”
“我不想离姐姐太远。”
“会乖,不会制造噪音。”
“可以吗?”
他说得很慢,就像是在照顾朝仓抚子因生病而慢半拍的大脑,语调又轻又扬,像延展的涓涓细流,恰到好处得润抚了每一寸土地。
“……嗯。”
朝仓抚子在脑子里权衡一下,在不睡觉照顾她和趴着睡觉相比,还是后者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