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他在那里-章远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章远作品-话本小说网

日期 2015-05-09 20: 00：00

芽儿：你好，

断翅鹰：你好

芽儿：正好8点，你上来的早了。

断翅鹰：我想听你的故事。

芽儿：为什么以前是9点，现在是8点了？

断翅鹰：没什么，提前了。

芽儿：你为什么只能聊一个小时？

断翅鹰：有人不让我多聊，我也不能时间长了。

芽儿：可是，你后来就不只一个小时了。

断翅鹰：是的。说说你和二圪蛋分开以后的事吧。

芽儿：哦。和二圪旦分开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也就开始了。

断翅鹰：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芽儿：是啊。分开以后，俺就公开承认俺是摔死牛的老婆。村里的人嘲笑俺，说还不知道摔死牛认不认你哩，你算个什么老婆？

断翅鹰：他不知道你的事，怎么承认呢？

芽儿：俺知道，俺和他既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生活过一天日子。俺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更不知道他认不认俺这个老婆。但是，俺不管，俺认为俺就是他的老婆。

断翅鹰：呵呵。

芽儿：你笑什么？不是笑话俺吧？

断翅鹰：不是，不是。我是替摔死牛汗颜。

芽儿：孩子上学时，俺让他姓了摔死牛的姓，填表时在父亲一栏里写上摔死牛的名字。

断翅鹰：真的吗？

芽儿：真的。曾经有人劝俺改嫁，俺对他们说，俺是摔死牛的老婆，这辈子再不嫁人了。

断翅鹰：唉。其实，你可以找一个好人嫁了，重新生活。等他，找他，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

芽儿：俺不嫁。只有这样，俺的良心才能过意。不管摔死牛承认不承认俺，俺都要这样做。如果他活着，俺就等他回来，或者找到他，当面给他磕个响头，向他赔罪道歉。如果他死了，俺要找到他的尸体。即使找不到尸体，俺也要给他埋个坟，等俺死了以后，就埋他在一起。——只有这样，俺才能闭上眼睛。

断翅鹰：你何苦这样呢？

芽儿：为人不能不讲良心吧？俺做了昧良心的事情，心里一时也没有安宁过。俺常常梦见他往牧马河里跳，俺就惊醒了。醒来就心跳，出汗，就哭。俺就披着被子一直坐到天明。

断翅鹰：真是一场噩梦啊！

芽儿：后来，村里分了地，俺靠种地维持生活。孩子勉强上完了初中，就跑到人家的客车上卖票去了。后来又学会了开车。

断翅鹰：哦。

芽儿：离开二圪旦家以后，俺就操上摔跤的心了。咱九原年年都要摔跤比赛，俺年年都要去看。俺多么盼望摔死牛出现在跤场上啊。可是俺年年失望啊。

他不可能出现在跤场上了。要出现早出现了。俺问别的摔跤汉见没见过摔死牛。他们都说不知道。他们也奇怪摔死牛到底咋了？就是死了也该有个尸首呀。

断翅鹰：唉。

芽儿：不光是九原的比赛，就是外省的比赛，只要俺知道，俺就要打听有没有摔死牛。俺还专门到蒙包看了一回摔跤比赛。俺又找到巴特尔问他知道不知道摔死牛的下落。他说，你别找他了。找到他还不如找不到的好。俺问他甚意思，他就说甚也不知道。

断翅鹰：他说的对。

芽儿：对？

断翅鹰：是的。找到又能怎么样呢？无论他是死是活，都不要找了，你过自己的日子吧。

芽儿：我不能，我心里放不下。

断翅鹰：哦。那，你接着前边说吧。

芽儿：哦。后来，孩子开了出租车，没日没夜的干。他见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就不让俺种地了。

断翅鹰：你身体不好？

芽儿：是的。我的身体不好，所以，我想在有生之年找到摔死牛。还了这个良心债，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断翅鹰：儿子给你治病吗？

芽儿：当然治。他对我很孝顺。怕俺闷的慌，就给俺买了电脑，教俺上网。俺就开始在网上寻找摔死牛。

断翅鹰：哦。

芽儿：儿子起初不同意寻摔死牛，后来也就不管了。他说摔死牛也许早死了，也许是发财了，根本就不想见俺们。

芽儿：有时候俺觉得孩子说得对，可是俺不甘心，俺活一天就要找一天。四、五年了，俺天天和陌生人聊天。问人家是不是九原人，只要他说不是，俺就再换一个。

断翅鹰：哦。

芽儿：今天，俺终于有他是消息了。

断翅鹰：真难为你了。

芽儿：他到底在那里？你能告诉俺吗？

断翅鹰：今天不早了，明天吧。你身体不好，该消息了，我也不能继续聊了。

芽儿：你为什么不能聊了？

断翅鹰：我，我有特殊情况。已经超过时间了。

芽儿：什么特殊情况？能告诉我吗？

断翅鹰：这个，不能。

芽儿：为什么？

断翅鹰：不为什么。你不要问了。

芽儿：哦。

断翅鹰：休息吧。

芽儿：哦。明天我等你。

断翅鹰：哦，再见。

芽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