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京城的冬天是伴着大风的干冷，大风刮过漫天黄沙。食铺的生意不好做，一锅卤货三四天也卖不完，所以楚凡干脆关了门。

这天午后，一人两兽围着火炉闲话。前面传来敲门声，楚凡只好让两只躲进魂室。他在这边一无亲眷二无友人，左不过是左邻右舍来借东西，楚凡一边如是想着一边打开了大门。门前三个人，都是他认识的，一位是多宝斋的老板，另两位是禁军的统领。

楚凡林掌柜，两位大人。

楚凡抱拳施礼道。

不等别人开口，林轩就奇怪道。

林轩你认识我们两个？奇怪，像公子这么俊秀的人，如果我见过不会没印象。

林轩边问边打量楚凡，这个人长的极好，如果非要挑毛病，就是因为年岁小略显青涩，过几年必然是位妩媚的大美人。这样的人必然让人过目难忘，可自己却没印象，这就有意思了。

楚凡我在天牢里见过两位大人。不介意，进来喝杯茶吧？

一听见“天牢”这个词，另外两人也开始奇怪了。林老板诧异的是，楚凡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还进过天牢，真是人不可貌相。郭轶想的是，能让自己两人过问必定是个大案，涉案的人不应该没印象。

楚凡带着人往里走，一边说。

楚凡说起来，应该是林陌向两位大人道谢，如果不是大人们，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楚凡一提名字，两个人马上想起来，郭轶还想起这人手掌的温软触感。

楚凡将人让到桌前，有些歉意道。

楚凡我不爱喝茶，家里没有茶叶。只好委屈几位和我一起喝八宝茶了。

楚凡去准备茶，三人坐着打量楚凡的屋子。对着门的北墙下是条案，上边除了常见插屏，帽筒，掸瓶外摆着梅花盆景，条案前是八仙桌，上面居中摆着成套的茶具，桌左右各摆着一张官帽椅，是个中规中矩的布置。东墙门上挂着门帘，看不见里面的摆设，不过想也知道是卧室。厅的西侧分出来做了书房，中间是他们几个坐的圆桌，上面一碗残茶，一本翻开的游记，显然刚才楚凡正在这看书。北面贴墙是一张榆木榻，西面是可墙大的书架，上边的书籍多数是八成新，南面窗下是书案，上面铺着一张没画完的消寒图。

楚凡从红泥炉上拿水泡了茶，又把炉盘上烤的栗子花生装在盘子里充作茶点。

楚凡不知各位找我什么事？

林掌柜将事情说了一遍。

楚凡我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几位既然来了，就一起看一下吧。

楚凡将人带到西厢里间，屋里错落着摆了七八盆梅花，不同于平常见的，这几盆都是墨色，只是有深浅的区别。

连郭轶都忍不住惊奇问。

郭轶这是？

楚凡苦笑道。

楚凡这不过是骗人的小把戏。几位总知道墨梅的传说吧，我是听了《墨梅》好奇，做了个试验。

几人都不是傻的，一想就明白了。

楚凡很抱歉，我帮不上忙。

楚凡对郭轶道。

林轩虽然不好送人，但自家摆摆应该还可以。

楚凡笑道。

楚凡大人喜欢自管拿去就是。

最后，三人将这七八株梅花都带走了。

临近年节时，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原本在家猫冬的人都打点精神置办年货。楚凡已经过过两个年节了，早没新鲜感了，不过为不显得特立独行，也跟着置办了些年货。外面看着差不多，至于关上门怎么过，就随他心情了。

楚凡真正期待是十五灯会，他早就听说，灯会时很多平时不见着好东西都会出现，如果运气好能捡到漏。魂兽师都对自身机缘有感应，楚凡从龙渊阁出来，就一门心思想去京城，所以他一直觉得这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平常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到处转转，京里的古董铺子，京郊的花圃子都走遍也没发现什么。灯会三天，人们会把手里藏的好东西拿出来，以期换个好价钱。

十四晚上申时一过，街上人潮涌动，楚凡也加入人流。除了原有的铺子，路边增加临时小摊位，零零散散卖什么的都有，楚凡主要的精力就放在这些小摊子上。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有些臭钱的乡下土包子，见什么都两眼发光，引得很多小贩主动招呼他。楚凡笑眯眯啃着零食，只要有人招呼，他就会凑过去，哪怕没有要买的，也会愉快的和人聊两句。众人见他脾气好，就招呼的更殷勤了。

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中年汉子，也拉楚凡看自己摊子上的东西，一张木桌上杂乱摆着些物事。楚凡顺着他的力道走到桌前，隐身的手环就开始箍紧发烫，有好东西，楚凡立马知道。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右手在东西上扫过，就像是不知道该拿哪个似的。当手扫到一件内圆外方桶装物件时，手被吸向它，楚凡顺势拿起这件带有粉白色划痕青赭色的东西。

楚凡 大叔，这是什么？

汉子挠了挠头，道。

摊老板我也不知道。小哥儿要喜欢

老板用手比了一个“二”的手势，意思是“二两银子”。

楚凡确认道。

楚凡 二十两？

汉子听了楚凡的话，赶紧点头道。

摊老板对对对，二十两。

不待楚凡反应，周围的小贩起哄，说他坑人。

老板有些骑虎难下，他不想放走楚凡这只肥羊，也不想降价。想了一会儿，从桌下篓子里翻出一个大些的布袋，递给楚凡，道。

摊老板这些也给你做添头。

袋子一拿出来，手环又开始发热，只是程度不如前几次炙热。楚凡拿在手上颠颠，应该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楚凡 好吧。

楚凡的运气，好像一次用完了，接下来什么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