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六）

日子一天天过去

至此离我与墨渊成婚已有一年光景，他待我极好，时常待我去游历，我们去俊疾山顶看过日出日落，去十里桃林看过漫天的桃花雨，去西湖边吃过酸酸甜甜的西湖醋鱼，去九重天泡过温泉，去昆仑墟看过仙鹤，去西海看过龙宫……

我们很幸福，很幸福！

唯一的不足便是，墨渊的身子不大好，有时竟还会咳血。

这日，墨渊咳血愈发严重，脸上早已没有血色，便是如此，他还在哄着我，安慰我。

“别怕……”

“十七，我与你说过…我不是凡人…实则你也不是凡人……”

他说，我是一只九尾白狐，如今的青丘女君，有阿爹阿娘，有四个哥哥，还有一个侄女，白真便是我四哥。

我在五万岁时，被折颜变成男子送与他做他的十七弟子司音，当然折颜的术法自是瞒不过他。

拜师那天，他新炼就的法器，也就到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折扇——玉清昆仑扇，择了我为主。

我与他相伴两万年，两万年里四海八荒无人不知他最着紧他的十七弟子司音，为之当初的瑶光上神还醋的把司音给绑去水牢，而他也因为与之上了苍梧之巅。

直到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他为苍生，生祭了东皇钟，我抱着他的仙体在若水河畔坐了三天三夜，誓要杀尽翼族维他报仇，还是四哥把我敲晕了带了回去。

后我为他求翼君借玉魂不得，把他偷回青丘剜心取血七万年，保他仙身不腐，自己也足足七万年未出过青丘。

我问他，为何如今我却成了凡人，还失了记忆？

他说，七万年后东皇钟再次开启，我孤身一人前去封印，把擎苍敛了记忆，变成凡人丢到了这东荒俊疾山。

“你说的话，我从来都信。可你这日日咳血是为何？如今我是一个凡人，我该如何帮你？”

墨渊抬手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低声说道：“今日我便是要与你说这桩事……”

原来，他之所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是因魂飞魄散归来，便急着前来寻我，久久未回昆仑墟闭关修养，起初还可倚靠折颜的丹药撑着，如今丹药早已用完，除了回去闭关，别无他法。

只是他不放心我一个人，迟迟不肯离去。

原都是因为我，是我拖累了他……

“你走吧……我会在家里等你……”我倾身爬在墨渊怀里，极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仙界一日，凡尘一年。

我知道他此一去，没有个三五十年怕是无法归来，便是那时他回来，我约摸着早已经逝去。

可，若是在生离与失去之间选择，我情愿是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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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墨渊离去已有两个年头，那日他本依旧是不愿离去，无奈之下我寻了折颜，把他给弄晕强行带走了。

当初折颜赠下这一束桃花，他说若有一日要寻他，便把花枝折断，他自会寻来。那时我还想着，估计不会有那么一天。

如今……

原来，他早已料到。

折颜离去时说，墨渊此去没有个百年，他是万万不能放他出关的。

我明白，只是没想到，竟要百年。

他说，他与我的家人一直都在寻找破除我身上封印的方法，让我安心在此等着。

他说，有玉清昆仑扇在此，我应是不会有危险。

他说，只盼着来日我归位后，能为他向墨渊求求情，他可不想被轩辕剑砍……

他说，这是我与墨渊的一劫，能否安然度过，皆看天意。

天意……

后来自诛仙台跌下，竟然归位的时候，我想一双眼睛换了与墨渊的长长久久，还是赚了。

以至于，再见到夜华、素锦，我是无怨无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