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轻点,绣鞋下旋出朵花儿。舞姬轻扭腰肢,宛如风摆杨柳。乐师鼓瑟吹笙,曲调清雅自然。
鄂木笑意盈盈地酌酒一杯,清酒由镶金细口玉壶里潺潺流下。“顾二公子,请。”他将酒杯轻放在对坐的顾轻风面前。
“多谢顾二公子那日及时制止了我,不然我将犯下弥天大罪。说来惭愧,我先自罚一杯。”鄂木仰头,杯中清酒见了底。
顾轻风时不时侧头向楼下街市望去,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小事何足挂齿,不必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鄂木已连饮三杯,而顾轻风面前的清酒始终丝毫未浅。“顾二公子,今夜良辰美景,你我不醉不归。我们碰杯如何?”鄂木拿起酒杯道。
顾轻风回头看向鄂木悬在空中的手,勉强拿起酒杯轻碰一下。鄂木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杯到唇边,顾轻风感到有一束强烈的目光在楼下注视着他。接着,余光中,一瘦削女子被人撞倒在地,篮子里采买的水果滚落一地。
顾轻风本是心绪不宁,情急之下断然放下酒杯从二楼飞身下地。他赶忙扶起那女子,女子回头,双颊通红,目中含情。“多谢公子……”声音软绵绵细丝丝的,挠人心尖。
顾轻风却在看清女子的相貌时,忽地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此时楼上的鄂木叫到:“顾二公子见了美人,竟连酒都顾不得喝了。”
顾轻风焦灼不安,无心再敷衍,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人群里。楼下女子痴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楼上鄂木笑意不见,面目阴沉。
一只野猫怪叫着走过墙头,声如婴儿啼哭。唐素衣发丝凌乱,面容憔悴地挎着篮子立足于一破木门前。
木门虚掩着,唐素衣伸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院中杂草丛生,满目荒芜。屋里的灯烛映衬出一人的影子投射在窗纱上。
“叩叩叩”唐素衣小心翼翼地敲门。“谁啊?”一个虚弱的女声问道。
“我是你哥哥鄂木的朋友,代茶摊大爷给你捎点东西。”唐素衣回答。
犹豫片刻,女声道:“进来吧。”
唐素衣推门入内,屋里墙壁破裂,布满灰尘的木桌上放着一截快融没了的红蜡,木板床上坐着一个眼窝青黑的少女。
约莫十二三岁,正是似水年华,可这少女面目虚黄,发丝蓬乱枯槁,嘴唇干裂,双颊下陷,双目涣散无光,不如街上最落魄的乞丐一分一毫。
“恕鄂楠身患重病,招待不周。”少女用灰暗的眼眸看着唐素衣说。
唐素衣愣了一下,未曾想鄂木家境真是如此穷苦,妹妹看样子似乎命不久矣。
她用脚带上门,小走几步到了榻边,取出一包东西塞给鄂楠道:“这是茶摊大爷的妻子做的花馍馍,他老让我捎带给你,愿你早日康复。”
鄂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枯瘦如柴的手拆开布包,拿出一个花馍馍咬了一小口。“真好吃,我想大爷了。我也想和我哥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唐素衣能感觉到少女身上如枯木般腐朽的气息,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这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