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不时传来父亲的笑声,谢襄透过窗户看见君山正在跟父亲聊天,大抵是讲了什么有趣的事,父亲笑得合不拢嘴。
哥哥去世快四年了,她太久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开心,父亲真的很喜欢沈君山吧。
谢襄:“爸,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父:“君山在和我说学校军训的事,这些孩子真是有趣啊。”
谢襄:“您喜欢听烈火军校的故事,下次我讲给您听。”
谢父:“你才进烈火军校一天,哪来的故事,还是要君山讲给我听。”
谢母:“女儿给你讲故事你还不听,让襄襄讲给我听,你把耳朵捂住。”
谢父:“捂住就捂住,君山会给我讲的。”
门外,顾燕帧终于赶到,他一下车就去了谢家,可邻居说谢教授生病住院了,他顾不得片刻休息,忍着伤疼赶来医院,看见里面正欢聚一堂宛若一家人的他们,他俨然是个多余的外人。
谢父:“君山,谢谢你来看我,耽误你上课了吧。”
沈君山:“怎么会呢,就算您不说,我也该过来看看。”
谢母:“你太客气了。”
谢父:“君山,我想问你个问题。”
沈君山:“您说。”
谢父:“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谢襄:“爸,您问什么呢,这是隐私,不能问的。”
沈君山:“没关系,我还没有女朋友。”
谢父看了眼谢襄,转头看着沈君山,目的显而易见。
谢父:“襄襄,君山,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一辈子教书育人,也没有什么野心,现在良辰不在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襄襄有个好归宿,这次生病过后,我更确定这件事必须提上议程了,君山,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我是很喜欢你的,你和襄襄有没有缘分?”
谢母:“这种话哪有这么直接问的,你也不怕孩子不好意思。”
谢父:“我喜欢君山。”
谢父说得很认真,容不得沈君山和谢襄开玩笑。
沈君山看了一眼正尴尬的谢襄,转头坚定的看着谢父。
沈君山:“伯父,我很喜欢襄襄,但我不希望勉强她,如果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谢父:“襄襄,你喜欢君山吗?”
病房外,顾燕帧握紧拳头看着里面,他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谢襄:“爸,我不知道…”
谢父:“这孩子,这还能不知道,如果你希望以后的人生可以和君山作伴,那就是喜欢。”
与之作伴吗,可她心里已经有那样一个人了,那个人不是沈君山,她断定。
谢父:“咳咳咳,咳咳咳咳……”
谢父突然急剧咳嗽,谢襄着急给他倒水,谢母和沈君山也很是担心。
谢襄:“爸,您喝点水。”
谢父:“我没事,没事…”
谢襄难过的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父亲。
谢襄:“我……我愿意和君山在一起。”
谢父:“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君山?”
谢襄沉重的点头,谢父欣喜不已,沈君山亦是,只是他的欣喜中,多了几分忧虑。
门外,顾燕帧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手里的果篮也变得无比烫手,他疼得松手扔到一边。
病房里充满欢声笑语,护士换药时把门口的果篮拎了进来。
护士:“谢教授,这是您的果篮吧。”
谢父:“你们太客气了,不用送东西的。”
护士:“不是我送的,我来的时候就在您房外,是您的朋友送来的吧。”
谢母:“给我吧,谢谢。”
谢母:“这儿有卡片,襄襄,帮我看看。”
谢母把卡片递给谢襄,翻开卡片,谢襄的手不住的颤抖,如果不是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她真的要怀疑是他来了,这是他的笔迹,从前不觉,如今竟已入心三分。
沈君山:“襄襄,有署名吗?”
谢襄摇头把卡片放进口袋,沈君山释然。
谢父:“也许是我的学生来过,他们有心了。”
谢母:“这些孩子太好了,你得尽快好起来,回去给他们上课。”
谢父:“我知道,我现在觉得特别好,我明天就能出院。”
谢襄:“不行,您得好好休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君山:“是啊,学校和家里的事您都不用担心,我会替您顾着的。”
谢父:“我们君山真是孝顺。”
谢襄:“君山,你陪我爸妈坐会儿,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沈君山:“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谢襄大步逃离了令她窒息的病房,她终究输不起了,哥哥去世,父亲病重,她怕人生再一次遗憾,她不忍父亲再为她的事操心,而且,她也需要彻底忘记顾燕帧了,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顾燕帧在护士台替谢父提前结清了所有费用,却没有留下姓名。
他最后能为谢襄做的,也只有这点事了,剩下的,是沈君山的事,他没有身份参与。
奔波许久,顾燕帧的伤又开始渗血,鲜血染红了衬衫后背,若不是穿着黑色外套,恐怕他现在已经要吓坏擦肩而过的那些路人了。
顾燕帧一个人回了顾家老宅,顾期期现在是住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的佣人没事可做也都出去玩了。
诺大的宅子黑灯瞎火,只有顾燕帧一个人在,他走进母亲的房间,独自一人坐在钢琴旁。
“这些乐器你都会吗?弹一曲证明一下。”
“在我们家生日快乐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和谢良辰的谈话还清晰的在脑海回荡,可他们却再也没有未来了。
顾燕帧打开钢琴,独自在月光下弹奏,今天不是谢良辰的生日,可他的曲子,每一个旋律都是我爱你。
顾燕帧:“谢良辰,我们的故事,结束了,你的选择是对的,沈君山才是真正能让你幸福的人,我会祝福你们的。”
一曲结束,顾燕帧拿出母亲的照片和谢良辰的纽扣,将它们一起整齐的摆在钢琴上。
顾燕帧:“妈,我是二十二岁的燕帧,今天我想跟您介绍一个人,她是我最爱的女孩谢襄,她和别人不一样,有理想有抱负,她是个爱国军人,我们在烈火军校认识,我本想带她来见您,但现在好像不行了,不过您还是要记住她,那个校服少一颗扣子的就是她,您在天之灵也要保护她,就算是替我做的,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