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十）

Dominator中心大楼“鬼市”———

最高层楼顶处站立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黑色西装恰到好处贴合在身上，身后一切华丽的装饰全部沦为陪衬夺不走主人的光芒焦点。

戚岳灵浅褐色的瞳孔看着手里计时的钟表，指针每走动一下都在她早就冰冷的心脏上跳跃，微微地刺痛透过皮肤传到全身。

已经过去四个小时，陈褚筝那儿没消息，Alien那儿也没消息，就连赫卡忒和尤拉诺斯的信徒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S计划绝对严密，不会暴露，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年轻的女士摇晃着装满龙舌兰的酒杯站在大楼的落地窗前欣赏夜景，灿烂的霓虹灯倒映出她眼底的落寞，往日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她的情绪波动很小，也许是从“领域”经过历练的原因，一旦涉及到这几位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弟弟妹妹身上所有冷静理智化为飞灰。

还那么年轻，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群神明和他们疯狂的信徒不会允许神的种子逃离他们扭曲的统治，就像自己一样，大半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冰冷的机械里，看着它杀戮。

长时间观看丑陋的断肢残羹谁都会厌烦，但她已经习惯了。

作为被自诩“光明磊落”的神殿驱逐在外的半邪神，戚岳灵完全没有舍弃自己在乎的人拯救一群对她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偏心的太明显。

至于最大的变数………毫无疑问就是祁潇，一个查不到任何有关消息的危险人物。

成神拥有不死的能力，也能看到其他人的生命，不包括被天道隐除在外的特定人群。

逆天改命简直是痴人说梦，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这颗可笑的Dominator，所谓未来高科技的核心，单凭人类的力量无法掌控“鬼市”，它的筋脉早已扩散到半数地区。

其实在几万年前就存在，不过它一直在沉睡，是这群人将它从地狱带了回来，造成现在的样子，机械地完成命令，成为神殿的一部分工具。

神殿针对Dominator的存在表示了默许，也是他们不肯冒着消散的风险与之抗衡，太阳神和梦神，爱神一向属于亲和派，对Dominator残酷的手法表示反感，而夜之女神和和平之神处于中立，不会插手两边的斗争。

更别提死神和冥神一类喜爱死亡杀戮的神明，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小十八”祂们并不讨厌，这也是地狱给她带来的归属感。

戚岳灵完全是个意外，神殿是把她当作圣洁之神培养，结果意外造成了半个堕神。

不入神殿，只入地狱，唯一的净土。

祁潇这个“人”算是不知道被哪个无聊的神封印记忆造成的BUG，从地狱中浴火重生来到人间报复。

殇斓，SL，杀戮。

“戚小姐，神殿有密信传来。”电脑上传出系统666的声音，比起以往的更加低沉。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戚岳灵将酒杯中的液体悉数洒下，眼睛盯着屏幕倒映出的几串晦涩难懂的字符。

“………您还是亲自看吧。”666有些奇怪地说，“他们要求玩家Adriangy下一次直接通关Z级副本。”

“………不行。”戚岳灵当机立断地回复，“永夜城是筛选神明的最后部分，他现在一切身体机能和心智都不足以通关，神殿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是她残存的人格留下的后遗症，偶尔会变得极其啰嗦，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这……”

戚岳灵没管666支支吾吾的话，点开信封就看到一串神秘的字符，被金色光芒照耀。

上面是一段文字，阐述了一个对戚岳灵几乎残忍的故事，不，准确的来说是对戚炤。

塔尔塔洛斯就在刚才的时候，消失了。

对，没有任何痕迹的蒸发，就连众神之主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象征神明信物的Ζωή（生命）也破碎殆尽，曾经轰轰烈烈的地狱十七邪神之一，陨落。

这证明神已经消亡于世间，而空缺的神位需要新神填上。

戚岳灵的神位是继承凡塞提，那么新神又去哪儿找？

最靠近神明的人，Adriangy。

这个代号的意思传承于她的父亲，从未见过几次面的父亲，很难想象，他也用过“A”代号，不是同一批却有相似的命运。

“………没有别人了……”

算算日子，距离萨弗拉斯预测杀戮之神归位还有一年，只有Adriangy成神之后，杀戮才会归位，以占卜出名的神灵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尤其是戚岳灵这种疯起来不要命的邪神。

他的预言从不出错。

“……除了玩家Adriangy呢，还有别人么？”

“玩家之中没有了。”

“……除了玩家呢？曾经的守关人。”戚岳灵眼里闪烁着什么，“Adriangy只有二十六岁，阅历不足，如果加上能力和实力符合条件的有多少？”

“我查查……”

“四个，Adriangy，辜月，云衣甄，还有………陈小姐。”

“………”陈褚筝！！？

也对，当年陈褚筝也有竞争神位的资格，不过被她拒绝了，正好那是没有多余的神位，此时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就是大量进副本，通关速度保持三年以来最高。

但是现在………

戚岳灵看着窗外的星夜，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对这个严格来说比她小八九岁的女人更多的是对待孩子般的纵容与残酷。

爱人，亲人，无辜人，很难抉择，但戚岳灵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女人，否则从一开始掌权就不会多与1099有任何其他联系。

早些年埋在连夷嘉身上的暗线……也该启动了。

“通知下去，把陈褚筝从丧尸狂潮拉出来，对所有在司法部犯案的玩家身体各项数值进行评估伪造成一份完美的档案。

如果做不到你们可以以死谢罪了。”

“是。”

“………地狱之神……真他妈的……”

戚岳灵的眼眸满是冷意，戚炤乐意就算了，如果不乐意，哪怕是拉着Dominator一起死也不是不行。

“………那群孩子的仇我还没来得及讨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