⒈
弹簧手第一次见到流萤时,流萤正在红教堂小门那边唱歌。
当然了,说是正在治疗队友或许更好一些,唱歌只是特效罢了。不过蓝色的光圈萦绕在她身旁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还有荧光漂浮在她的颊边。这不禁让年轻的弹簧手想起家乡在战争爆发似乎还有萤火虫在夜晚悄然出没。这是去世很久了的祖母告诉他的,他并没见过那些玲珑的小虫子,因为他出生就是在一个战乱的年代。
不过他觉得她的样子就是萤火那样的,美丽又轻盈。
而且她唱的也很好听,弹簧手想。
彼时他其实是来这里补电机的。弹簧手是残血状态,不过他没打算去找仅仅隔了两个板子的珊瑚夫人和流萤去摸。弹簧手受伤后不会有人找他互摸,这已经成了惯例。其实弹簧手觉得这种被队友抛弃的感觉比战遗留下的痛苦更甚。
弹簧手抿了抿唇,来到旁边补电机。
不过手只敲了两下键盘,恢复状态的珊瑚夫人已经来到他身边这台机子,而他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了过去。
是流萤。她又在唱歌了,弹簧手有些迷惘。这次的音符为他升起,他不知不觉陷入她美妙的旋律。
弹簧手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能发出一个音节。其实他想告诉她,最后一台机子马上就好,她没必要为他治疗。
可是他早已沉溺于这位小姐的致命温柔。
⒉
游戏结束后他还沉浸在流萤的歌声中。这使得他接下来的游戏表现不怎么好。和人偶师、独行者或者怀古等人的搭档中没有谁再愿意舍弃宝贵的修机时间替他治疗。认识到这点他感到一股深深的孤独。
战遗的副作用太多太深——似乎只有流萤的歌声能抚平这种伤痛。
听闻组队的方法可以让他每一局都能和流萤在一起。弹簧手决定在晚饭后去找到这位美丽的歌手,向她发出自己的邀请。
晚饭后他抑制着自己的心情敲开了流萤的房门。
流萤的身边去掉了那些淡蓝的光晕,不过这却使她眼周的蓝色萤粉更加耀眼。蓝水晶般的眸子里不见情绪,流萤向门边有些局促的弹簧手笑了一笑。
“有什么事吗?”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面对面前这位似乎有些柔弱的医生,他仿佛能被那双眸子看透。
“……不知道……”他吞了口口水,抬起头来有些艰难,“小姐愿意……和我组队进行接下来的游戏吗?”
流萤只是无声的笑了笑,还是那样似乎有些疏离的笑。她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半只眼睛:“弹簧手先生?
“有什么和我交换的条件吗?”她又抬起头,微微弯着的眼睛和他对视,“要知道,月相先生和雀舌先生在不久前也向我发出过邀请。”
“那么,弹簧手先生……有什么比役鸟和磁铁的保护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呢?”
她向他又靠近了些,逼得他差些站立不稳。
他艰难地迎着她的目光从口中吐出支离破碎的句子。
听见他的话流萤却愣了愣。
随即便是良久的沉默。她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正在一点一点消逝,弹簧手不禁焦虑起来。
不过最后犹豫半晌她同意了他的邀请,这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⒊
流萤的歌喉似乎有无穷的魔力。这不仅是他疲惫身躯的镇静剂,更是他心上的一味良药。
弹簧手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发现现在只有流萤在他身边他才能安静下来,而她不在时战遗似乎就密密麻麻蚕食他每一寸身体。脑中时常飘浮过万千思绪,却又如何都理不清。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流萤了。雇佣兵出身的弹簧手深知这不是什么好情况。
流萤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庄园里每天受伤的人都有很多,比赛外他不好再去打扰忙碌的医生。他已经对身体的疼痛麻木,而流萤的歌声却不会累似的似乎从未停歇。
这个认知于他而言是有些失落的。
可是很快又安抚自己。这是好事。起码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出于对于同队队友的帮助,仅仅是一个医生的本能,而与他弹簧手无关。
可是……怎么能就此甘心呢?
一个温暖的黄昏,月亮河公园的夕阳被远处的树木衬的有些模糊。过山车轨在空中高高的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在淡粉色的天空中却显得孤独。
没有想象中游乐园的热闹与欢乐,月亮河显出与名字不符的死气沉沉。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残破,马戏团的旗帜也褪了色。唯一让弹簧手感觉到时间还在流动的,只有时不时尖叫几声的灰色乌鸦。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旁边的密码机呲呲的响。他转了一圈确定安全,开始修机。
半台机子修掉了。还是没有看见那个蓝色的身影。
心里的慌乱带着手指开始颤动,校准也失败了,密码机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风声紧随而来,一个飞奔的身影掠过层层障碍直冲他来。
是小丑。
⒋
火箭筒的滋味可一点也不美妙。勉强撑了几十秒,他还是被第二个钻头打倒了。
电机快好了。他被绑上椅子时还期待着,或许流萤会来救他。想到她裙上的蓝色曳边随风飘起,她向自己奔来的那一幕,弹簧手心上不禁涌起一股温流。
不过可惜他的期待只能是期待了。耳边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流萤和剩余两个队友显然已经在门口回合。三人逃出即为胜利,他明白自己被放弃了。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脑中闪过那抹蓝色身影逃出大门的样子,弹簧手嘴边扯出奇怪的弧度。只要她能赢,自己一点点的牺牲或许也没什么了。
即使很清楚这种想法的危险性,却还是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她那些疏离的微笑吗?
弹簧手的心里悄悄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身上的伤太严重。回到庄园弹簧手发现房里的绷带几乎没有了,只好拖着脚步去向流萤的房间。不想麻烦她的,他懊恼的想,可小丑的钻头简直是雇佣兵的天敌。
庄园里的冷色玻璃似乎给庄园覆上了一层冰冷的滤镜。或许是因为流萤的房间在更北边些,弹簧手来到门前觉得有些冷。
“请进吧,弹簧手先生。”
流萤为他倒了杯红茶。尽管心生喜悦他还是支支吾吾的想要拒绝。她却似乎没听到他的推辞,只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几卷绷带。
“不用客气了,这可是从忘川先生那里拿来的。”
听见流萤漫不经心的口气弹簧手感觉有一瞬的难过。有那么多人上赶着对她好,连忘川都将珍藏的红茶送与她,那自己在她心里又算什么呢。
呷一口茶,浓浓的苦涩涌上喉头。
“其实不需要那么努力的。这些伤在你身上要很久才会好。”流萤的声音似乎带着些怜惜,帮他把绷带绑在身上。不知道是酒精的效果还是她冰凉的手指,他禁不住一个哆嗦。
“可是……”可是我知道你对胜率这些事很在乎。弹簧手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而流萤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流萤凑近了些,他的心脏一阵痉挛。
“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
弹簧手垂下睫毛,淡淡的吐出一个单词。
现在轮到流萤的心脏绞紧了。
⒌
流萤是最早来到庄园的一批。一个女人能在众多求生者之中脱颖而出绝不仅仅是因为能够自我治疗的buff,更多的或许是因为她的心计。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总是能成为许多男性追求的对象,即使是在庄园里。
开膛手的玫瑰只献给她,而她同样也是役鸟的首选保护对象。不为别的就为了她的美丽,而她很清楚如何运用这些东西让自己的安全得到更多的保障。
不过她从来不会让自己沉溺于任何一个人的浪漫之中,毕竟她的目标只是他们给她带来的好处罢了。
不过弹簧手似乎成了个例外。
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年轻的雇佣兵注意的呢?可能是他的坚毅让她对他多了些好奇。这样一个勇敢果断的年轻人成了她的目标。一个人的保护显然比役鸟或者其他的什么技能更要牢靠得多。
流萤很快发现他对自己也有些意思。水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这是个好消息。
不过当那个少年说出那样的话时,她有些惊诧了。
愿意用自己去保护她吗……
这样的话是流萤不曾听到过的。
每局游戏他都护着自己。如此的执着无法不让流萤动容。慢慢的也开始在意弹簧手的安全,流萤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现象。原本就是要他这样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不是吗?多余的情绪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那么就装作看不见好了。除了游戏里,不和他多说一句话。冷落他,拒绝他,把注意力转移。流萤为别人唱起歌,她要告诉他她对他并不是特别的。
可是不去面对就真的能假装自己没有心动吗?
她不能。
其实每一次转身背对他都需要硬下自己的心。弹簧手固然是煎熬的,而她也一样。
直到他带着一身伤过来找到自己。他知不知道他的脸已经成了惨白色?可是她没有为他生气的资格。只是利用他罢了。她压下心头涌起的愧疚,转身拿绷带和酒精。
流萤不是往昔,长期生活在阴霾里让她不得不学会用厚重的外壳保护自己其实很脆弱的心。字句中夹带着试探,其实不是怀疑,那只是习惯罢了。
而她的试探得到了诚实的回应。
当弹簧手回答“你”的时候,流萤就开始害怕了。
他太好了。他的心那么炽热,她没法用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苍白的心去回应。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她最后还是向弹簧手的坚定妥协。
⒍
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the end.
无脑产物,算了就这样吧懒得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