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孙母觉得自己家比谁都好，自是不愿意品兰这么说，指着品兰说道:“唉，你这个姑娘怎么对长辈说话的！”又转身向众人卖弄道:“我儿子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老神仙都给他算过了，说是将来又宰辅大相公的命数。到时候你说他还不能提携提携他堂兄弟不成？”

实在是搞笑，安平县主握着珺兰的手一直憋笑，这孙母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孙母又转身指着品兰说道:“你这样的势利眼，到时候只怕是都跟不上巴结。”

“十二岁的秀才，这十几年了还是秀才。我妹妹的嫡亲哥哥早中了三榜，管家钦点的翰林大官人，还配得上她？”

孙母这么一听顿时发难，“还不都是你们家这个小妖精闹得，自她嫁入门以后，是哄得我儿子无心读书，一心的厮混啊！”

珺兰瞧着便是那孙秀才也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这孙母还把所有的事都攀扯到了淑兰身上。

品兰看着自己亲姐姐在婆家受委屈心里气的不得了，气冲冲的跑出了堂内，珺兰明兰也跟了出去好好安慰了一番。

夜里，珺兰和明兰练着字，盛老太太坐在一边看着，“来了这些日子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好呀，这里山好，水好，人也好。”珺兰说道。

“那盛家呢？”

明兰说道:“咱们盛家自然也是好的。”

“说起人好，品丫头倒是个大方的丫头。”又转头对明兰说道，“那贺家那个呢？”

珺兰朝明兰笑了一下，明兰抬手在珺兰头上点了一下，说道:“贺家哥哥……是个好人。”

“哦，那霍家那个呢？”后面那句是对珺兰说的。

珺兰顿时觉得尴尬，明兰也是脸上带着打趣的笑，“挺好的。”

“你们两个丫头呀，都是怎么个好法呀？”

明兰道:“贺家哥哥懂得女人家的难处，也体谅长辈。”

“嗯，不错，他年幼丧父，母亲病弱，家里全靠祖母支撑，他自小便见识了祖母的不易，养成了他沉稳踏实的性子，加上祖上行医，颇有几分本事。若是嫁的这样的郎君，想是这一生都泰康安稳，舒舒服服的。”又转头对珺兰说，“霍家的呢，他们家家风是数一数二的好，且他们家祖父母，父母叔伯都是夫妻和顺，恩爱的很，他自小在这样的家中长大自是耳濡目染，定时能疼爱妻子一生。”

珺兰与明兰一起躺在床上，小狐狸雪团也爬到了珺兰枕边，明兰抬手摸摸雪团，“没想到这小狐狸这么黏人，真可爱，可惜没人送我一只。”最后一句是明兰故意打趣珺兰。

“六姐姐~”珺兰抱着明兰的胳膊不撒手。

“我这是报仇呢，你可没少打趣我，现在我是一定要还回来。”

“那六姐姐就尽管还回了吧，我脸皮厚，不怕。”

“哎！我说你，我现在倒是真打趣不了你了。”明兰是被珺兰给打败了，“小七，今晚祖母说的你是如何想的。”

“我呀，我也说不明白……霍成蹊确实不错，可是我怕以后。我不想成为那种一辈子在后院里勾心斗角的恶婆子，也不想一辈子就围着男人打转，但是我未来的夫君必须满心满意都是我，心里最要紧的也是我，这一辈子也只能有我一个。”

对于以后珺兰也是有些怕的，她自小便看着自己的母亲与妾室争斗，父亲又一次次的偏心妾室。

明兰知道珺兰心中的顾虑，握着珺兰的手说道，“咱们不想了，反正以后我们都能过的舒舒服服的。”

“嗯，咱们先休息。”

很快便到了长梧娶妻的日子，本事一件热闹的喜庆事，盛家人人都高兴得很，可是那孙母的行径倒是不像是客人，反倒像主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办喜事呢。

淑兰也是无奈地很，一直拉着孙母，劝着她让她赶紧坐下。

不过，这孙家的人可真是每一个安分的，这席面刚开始了一半，便听说孙姑爷孙志高吃醉了酒在外面闹事呢。

珺兰明兰刚扶盛老太太出去，便见那孙志高站在桌子上，一巴掌打向叫他下来的小厮，，“老杀才！你竟敢哄我！分明就是怠慢我这个秀才相公，你们怠慢我，就是有辱斯文！你们是要到公堂上挨板子的！”

而孙母呢，一直轻声慢气的哄自己儿子下来，生怕她磕着。

珺兰瞧着孙家这般行径，心中不屑，真想不明白盛维大伯伯怎么给淑兰选了这么个婚事。这孙母也是不知脸为何物，一遍人家的儿子如此行径，恐怕得臊的门都不出了，她确实只怕自己儿子碰了。

众人看了都是无奈，孙母回过头对淑兰说:“明明昨天还好好的，说是外室有了身孕的大好消息，今天怎么这样了啊！”

这是把事全都怨到了淑兰身上？且这外室有了身孕是光彩事？

霍成蹊与贺弘文在一桌上，瞧着孙志高那行径简直是没眼看。

说着这孙母竟然还朝着淑兰动起了手，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那边不是老太太就是小姑娘，每一个能抵过那孙母的那股剽悍劲儿的，安平县主与盛老太太是站在最前面的，两人把淑兰往身后护，霍成蹊不放心两个老太太，连忙过去护住两个老太太。

盛老太太看这场面，连忙说道，“好好好，大喜的日子，侄孙女婿想喝酒，就让他喝，喝够了，心里也就不气闷了。不是嫌没人陪你喝酒吗？侄媳妇，去把大侄子叫过来，来好好陪着咱们的这位娇客。秀才，跟大相公一样，何等的娇贵啊，务必要人人奉承。”盛老太太这话是把孙志高给哄住了，还让孙家赚了一屁股的是非，“来来来，大家，够的上够不上的，知县大人都来敬一杯，这才是待客的道理！”

安平县主瞧着盛老太太如此，忍不住发笑，不愧是那勇毅侯独女。

珺兰明兰这些日子一直睡在一起，刚刚洗漱完了，小桃便进来了，“六姑娘七姑娘，咱们老太太和大老太太都请您们过去。”

珺兰明兰也是纳闷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情，“又出什么事儿了？”

“老太太说让咱们姑娘过去瞧瞧，见识见识人间的风浪，会会人间的豺狼。”

珺兰猜着便是淑兰的事情，果不其然，大老太太正在劝着淑兰如何解决孙家之事。

可是淑兰顾忌着自己妹妹品兰，若是她和离了，品兰又能说得着什么好亲事？

那孙志高的外室竟然还是个风尘女子。

大娘子也是顾虑颇多，想着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了，又不想让盛家多个被休的女儿，平白连累了其他姑娘。

明兰站起来跪在了大老太太身前，盛老太太呵斥道:“明丫头，你住口！”

“祖母，为了嫣然姐姐我尚且能阵前搏杀，可这是我嫡亲的堂姐姐，我住不了口，也不想住口。”

大娘子连忙拉起明兰，“好孩子，快起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孙秀才若无杀身之祸灭顶之灾，是改不了他的脾气的。淑兰姐姐既然一步走错，已入穷巷。既入穷巷，应该及时掉头才是，不可等一时消磨，悔之晚矣啊。品兰姐姐，脾气豪爽，有大家风范，绝不会愿意以淑兰姐姐的骨头为台阶得嫁高门良婿。若品兰姐姐出嫁之后，夫家见着连襟如此刻薄姨姐，盛家还全盘隐忍，难道就没有轻慢姐姐，轻慢盛家之心吗？”

见大老太太和大娘子有迟疑，明兰又说道，“我说这话也不光是为了淑兰姐姐，也是为了品兰姐姐。”

大老太太说，“那品丫头若是为此嫁不到好人家呢？”

“人生在世几十年，家族上百年，朝廷更迭，何有尽头？若亲眷不能克己复礼，携手共度，眼下的经营终究是梦里黄粱，随时倾覆。品兰姐姐夫家若瞧不破孙家这嘴脸，那他家的人品才智也着实让人堪忧。若有颠覆，那谁能护品姐姐周全？”

大老太太听了明兰的一席话，说道：“如此说来，品丫头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要紧了？”

大老太太话音刚落，品兰便进来了，“一辈子都不嫁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品兰跪在大老太太面前，“姻缘天注定，若是女儿当有福分，就是姐姐被休了，也定有良缘。若我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却要姐姐在那虎狼窝里被折磨死，便是一生荣华，我也不稀罕。”又拉着大娘子的手说：“母亲，若是母亲怕连累了我，我明天便包了头发去山上作姑子去。”娘，您就给姐姐留一条活路吧。”

说罢，到时母女三人抱在一起哭了。

盛家此时也知道了怎么逼他们和离了。淑兰住在了娘家，盛家那些旧仆也都回了盛家，淑兰的嫁妆田产也全都被卞妈妈带回了，孙家母子过惯了仆从环绕的日子，此时是受不得苦日子了，且孙志高的外室花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接使唤起孙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