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去了,雪已经很小了,余扶摇的伤势总算有所好转,现在已经能正常活动了,但他依旧在风雪中盘腿端坐,静心凝练着灵气。
七柒偶尔会张望一下,更多的时候是在山洞中一边想,一边写写弄弄着什么,目光灵动,像个精明的老板娘。
蓝色的荧光缭绕在余扶摇周围,丹田仿佛有着生生不息的蓝色生命力,灵力就这样在余扶摇的运转中聚合、扩散。
灵气一至九段、凝镜期地级,仅仅三个月,余扶摇便从零开始恢复到了曾经的实力。
破镜、皓辰、至尊,一个个强大而又让人敬畏的实力阶层,已成了少年追寻的梦。
自从换了自然气旋,余扶摇深切的体会到这东西的好处,它对灵力的凝炼效率特别高,几乎是吸取了多少自然力量就能凝炼多少灵力。
余扶摇为了避免凝炼的灵气过于虚浮,影响到后期境界的提升,每次都不断凝炼又不断压缩。
虽然要恢复到凝镜期半个月便足够了,而自己用了三个月,但是相比以前,却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方圆五里,一切自然景物都好像近在眼前,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到飞鸟的栖息,苍鹰的振翅,甚至白雪的飘落。
而最实在的就是,余扶摇能清晰的察觉到更加多的灵力在自己的体内沉睡,只要自己的丹田稍一用力,灵力便能从气旋中蹦涌而出。
正当余扶摇为自己的感觉而惊喜之时,山洞中传来了七柒的喊声:“臭鱼,赶紧过来,给你看件东西。”
余扶摇扭了扭脖子,抱怨道:“我啥时候又叫臭鱼了,真是的。”
只见七柒趴在地上,一卷枯木制作的木简铺在石头上,手中沾染灵力的普通的树枝轻轻晃动,便在木简上留下了俊秀的字迹。
余扶摇看到卷首寒霜凝气浪五个字,就知道好东西来了。
七柒停笔说道:“好啦,终于写完了,这是我家主人当年悟出的一个冰雪系灵技,和目前你的实力配合恰到好处。”
余扶摇茫然:“灵技?”
七柒纳闷道:“怎么?你连灵技都不知道吗?”
“我从没听说过这东西。”
“灵技就是神阶强者思索出来,供门下子弟学习的招式。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学到的,毕竟拜入神阶门下也没那么容易,怎么你们现在的神阶都不传授灵技了吗?”
余扶摇缓缓说道:“我们这个世界已经几千年没出现过神阶了。甚至至尊也屈指可数。
七柒思索道:“那或许和那场诸神黄昏有关。算了,先不管它,你就先好好练,这东西可就是当年引发诸神黄昏的导火索,你就知足吧。”
余扶摇喃喃道:“难道这就是顾长风所说的神之手扎吗?”
余扶摇拿起木简,一字一句的读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欲哭无泪道:“你确定这...能练?”
七柒解释道:“这是我家主人夜过寒山寺时有感,随意而发的,当时他凌浮江水之上,剑随心动,气如海浪,原本皓朗的月渐渐隐没,天空不久便开始飘起雪花。
整个湖面都被冰封住,了无生机,吟咏毕,剑气出,一道灵力凝聚成的巨大冰块向前飞出,片刻之后,剑气爆炸,原本冰封住的湖面又被炸起八丈巨浪。”
余扶摇很狂热,恨不得立马就学,可从这奇怪的古诗中他压根无法看到半点学习的门路。
七柒教导道:“你要认真去感受这几句诗中的心境,这些字中都有我的灵力加持,只要你认真去感受,心境到了那个地步,自也会有感而发的。”
余扶摇无奈的扫视着四周:“可再怎么说,我得有把剑吧?”
七柒指着地上的一根木棍:“喏,就拿那个吧。”那大概是制作木简剩下的。
余扶摇不屑的瞥了瞥嘴,看向不远处石壁下藤蔓茂盛的一个角落。
山洞中,那把锈剑依旧插在原地,未有丝毫动摇。
七柒嘻嘻一笑,眼珠一转,嘟嘴道:“你要是能拔出它,我也就不用被困在这破洞中了,可现在的你,明显还没那样的实力。”
余扶摇在剑前停下:“你看不起谁呢?不就一把破剑嘛。”
七柒一边收拾着山洞中凌乱的木条,一边故作随意地说道:“臭鱼啊,你还得再练几年,再怎么说这也是神阶强者投下的武器,就算过去了几千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拔出来的。”
余扶摇看着锈迹斑斑的剑,右手轻轻握住剑柄,那剑似乎还残留着剑圣的余温。
一种淡淡的感觉涌入他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了上古强者惨烈的战争。
众神合力绞杀一位须发皆白的中年男子,经历了几天的鏖战,却并未占得什么优势,眼看绞杀即将失败,众神痛定思痛,不惜损毁自身实力来使用禁术。
巨大的能量法阵在中年男子上空凝聚成形,男子在经历巨大的能量冲击后叹息,缓缓闭上了眼睛,在风雪中腐朽。那是不甘、是遗憾、是愤怒!
他手中印诀轻点,将利剑扔出,扔向万里之外,坠落无底深渊。
余扶摇闭上眼睛用心体会,再度睁眼之时,他慢慢的松开了拔剑的手,他明白这剑是一种寄托,拔出了它,就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而现在的自己太渺小了,并没有资格去拔出它。
七柒看着余扶摇呆呆的愣在原地,问道:“喂!你怎么不拔了?”
余扶摇无语道:“不是你说我拔不出来的吗?”
七柒解释道:“我那不是怕你拔不出来,刺激刺激你嘛,谁会想你才摸一下就放弃了。”
余扶摇回绝道:“你说得没错,我还得再练几年。”说完,拿着地上的木棍便走了出去。
留下七柒在后面一脸茫然:“臭鱼,你别恩将仇报啊,你要拔不出来我就又得在这儿呆上个千百年了。”
雪已经停了,谷底的冰也开始融化,温度又下降了许多,水滴砸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余扶摇拿出木简,用心体会,那个画面仿佛越来越近,可就在身临其境之间总隔着一层膜,画风一转,他又好像看到了泾川河畔鲜血的淋漓。
一个个熟悉的族人倒下,又有一个个少有交集的族人顶上,铁马金戈如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又消亡。终于,他看到了泾川河河水成了红色,族人也看不到了,铁骑也少见了……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原本已经解冻的冰再度凝结,余扶摇抬起木棍,灵力凝聚于其上,一道炫丽的灵光闪过,一道冰块形剑气疾飞而去。
远处的山壁被砸出一个巨大坑洞,无数碎石滚落而下,整个谷底的冰雪都融化了,变为水滴漂泊落下,如下雨般。
余扶摇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他的感觉中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发泄了一番,那一发泄却耗费了他所有的灵力,此刻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
七柒依旧在洞中写写画画着什么,听到洞外传来的山崩地裂般震荡,微微一笑。喃喃道:“不错,正好我的镜影分身也快写好了。”
千里之外,一面容清秀的男子独坐亭台,看着再度飘下的白雪漠然问道:“仲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