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十四

寇已修和唐昭昭坐在车的后排，两人保持着距离。在红灯亮起的岔路口，真梧摇开了车窗，从杨哥手里接过烟点燃开始抽起来，烟雾散在月空中，很快就被风刮走再是什么都不剩，只有烟头上那一点红丢在车轮边。

真梧极少抽烟，看来是心情糟到极致了。

一行人回到真梧家，寇已修本就因为真梧抽烟觉得不妙，在他看到大厅里坐满了人，他更是心里咯噔一声。唐昭昭表情也很难看，寇已修只当她被真梧一路无言和臭脸吓到了。

坐在主座上的还是真梧，其余人的目光审视着他们二人，这种氛围压迫让人抬不起头。

“他就是寇已修？”一个男人玩着手里的骰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旁边站着的是侯都。侯都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是。

“真梧我们走人了。”古和对神色紧张的寇已修伪善的笑了一下，便抬手让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唐昭昭对那些人低下头示意尊敬，寇已修因为真梧在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学着唐昭昭的样子，但是侯都的一个眼神杀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弯腰低下头。

“她呢？”古和刚踩上门槛，听到真梧的问话，他回答道“活着的。”说完就离开了。

真梧看起来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会用刀？”真梧也不问唐昭昭名字，想来是调查清楚了，但是他也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根本没有让唐昭昭坐下来的意思。

“会。”唐昭昭答的毫不犹豫。但她的眼睛扑闪不定，不知道此刻心里在盘算什么。

“呵。”真梧抬眼看了她的面孔一眼，嘴里的轻蔑摆在面上道“小姑娘可不要乱说话。”

“要试试吗？”唐昭昭还真吃了这激将法。

真梧握紧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他很突然的想起寇三对挑衅他的人从来都是这样，笑容写在脸上，杀意却刻在眸子里，说着，要试试吗？

“你是谁？”真梧感到不安和一种长久期待未实现的兴奋。

“我叫，唐昭昭。”这个表情与神态竟和回忆中那人有了八九分。真梧没了声音，寇已修看着唐昭昭这样自以为是到自负的表情感到陌生，他从没发现唐昭昭这个在他面前乖张伶俐的小姑娘，还有这样嚣张的一面，还是在真梧这样的人面前。

他开始怀疑那种熟悉感，到底是因为唐昭昭看清了来自迟三，还是因为迟三更加明了来自唐昭昭。

你们，到底是谁。寇已修脑海中浮现着无厘头的想法，每个人都是真实又不真实。他为这些不真实莫名感到怒气。

“你真的不姓寇？”落枫的声音打破这场死寂，好巧不巧，古和甩手走人时丢在桌上的骰子落在桌边，现在摔在地上，清脆的小声响。

不知道谁心上的弦断了。

“我是喜欢寇这个姓，但我姓唐。”唐昭昭回头看着头上绑着绷带的男生，落枫的容貌长得很与常人不同，不同的好看，嘴角边还有道疤，他绝对不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一眼认不出的人物。颓废又认真的样子，他眼睛微眯起来，冷哼一声，很难不勾住人的目光。

“孩子。”真梧慌忙中带着稳重把茶杯放在桌上，两步并一步走到唐昭昭面前，他想伸手搭在唐昭昭的肩膀上，又怕吓到对方，只能把手收回来，指着寇已修道“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你对他有没有印象。”

寇已修不知道到底真梧在干什么，落枫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问话。

“当然有印象，我和他一个班的。”唐昭昭只觉得无语，觉得真梧说些疯言疯语。她看着寇已修渴望的眼神，她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地继续开口道“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你，在很久很久以前。”

啪。寇已修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在什么很久很久以前见过，唐昭昭在说什么，落枫又在说什么，真梧又在说什么。

寇已修觉得自己深陷梦境，周围的人都是些疯子，只有他是清醒，可是万一疯的是他。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寇已修满脸茫然。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看着唐昭昭，唐昭昭看着他。

“寇敌已修，从今以后，你就是寇王。”唐昭昭开口又是一句没头脑的话，“寇已修，这是不是你名字的本义，我在哪里见过你？”

寇已修连说一句我不知道的力气都没有。唐昭昭的表情真实的将内心的矛盾表达出来。都不敢说她在演戏，落枫也是这样的愁写在脸上。真梧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唐昭昭，嘴巴张了又合上，反反复复。但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你一定是他，是他的转世对不对。”真梧话一出，他像是疯了伸手紧紧扣住唐昭昭双臂，唐昭昭用力却无法挣脱。

“你在干什么，真梧。”唐昭昭出言呵斥真梧，眼神像个大人。

这真的是唐昭昭吗？寇已修和落枫心中只有这一个问题在盘旋。

“你怎么知道真叔叔的名字？”落枫最先反应过来，出言问道。唐昭昭使劲挣扎了几下终于挣脱开直接跑走了。

真梧也跟着出去了，喊了一直守着门口的杨哥带他开车追人。

唐昭昭一路狂奔，跑到城区才停下来，她差点跪下去，“太险了。”她自言自语的说着那么一句。面前伸出一只手，是她昨天才见到的陈旭。她没有接受，而是自己站起来靠着路灯。

“干的不错，真梧那老东西已经怀疑你是不是寇三转世了。”

“接下来需要干什么。”

“我们会让人通知你的。”陈旭收回了手，把一个钱袋给了唐昭昭，里面同昨天一样还是一万块。

“可是我并不认为真梧会信。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可是一直执迷找寇三转世的疯子，他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会越来越执着。你放心吧，你用心演就行。”陈旭说完上了车就走了。

唐昭昭对着手里的钱娴熟的数了一遍，脑中想着寇已修那样的表情，心中再痛但她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