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西郊新搬来一家姓周的富商,说是富商, 也不过是做了些小本生意,颇为成功,但放在京城的众多权贵中,不算惹眼。
两辆简朴的马车停在周府门口,周府举家出迎,从前头马车下来的男人神情严肃,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也只是淡淡道:“都起来吧。”
青衣夫人跟在他身后,抬步跨过门槛时,那周家小姐抬头窥了她一眼,与她的目光撞上,复匆匆低下头。就这一来回,尔晴也瞧得分明,周家小姐确实有几分似了娘娘。
周家小姐的亲事好像才定下不久吧,许了陈阁老家的公子,论家世,周府是高攀了。
后院之地,尤其是那方小院,男士要避嫌,便由周夫人引路,领他们前往小院。尔晴一路打量着这周府,选址虽偏了些,但环境尚佳,清新怡人。
小院外围了一圈的护卫,凭她这只三脚猫的浅薄眼光,都能看出,这些护卫无一不是高手。
小院中,茉莉迎风摇曳,侍奉的奴仆谨而不乱,静而有序,仪态得体,一观便知,都是在宫里经过严格训练的老人。进了屋,皇上挥手摒退守在屋内的老仆,自己走到摇篮旁,弯下腰,满含笑意地端量着。
尔晴伸长脖子望了一下,顿时大吃一惊,那摇篮里,是已该没了的小阿哥……她不禁抬头看向天子,天子帮小阿哥拢了拢被子,小阿哥没有被惊扰到,依旧安然熟睡。
乾隆似乎是被她诧异的眼神取悦到了,轻声一笑,眼神促狭。
尔晴是很惊讶,但被他这样一笑,自觉不妥,就立刻收回目光,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端正身子站立。
药效未过,床榻上的娘娘还未醒,皇上从摇篮旁直起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她,神色晦暗难测,他的目光停驻一瞬,便转身离开。
尔晴也跟着出屋,听到他嘱咐方才的老仆,让她好生照顾两位主子。
乾隆止步于茉莉前,回过身问她:“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陪他走这一遭,她算是理清楚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难怪小阿哥出事后,魏璎珞没有把后宫翻过来,她本以为,令嫔娘娘久居高位,手段变了,没想到,竟是万岁爷的手笔。
他既救下小阿哥,又让娘娘假死出宫,自是情至深处,拳拳相护,可他方才看皇后娘娘的眼神,分明也存了怨。
他怨什么?
尔晴忙挥走这些杂念,她不想猜,也不关心,他们从年少伉俪,走到两相怨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回道:“您自有您的用意,奴才不敢多嘴。”
“你没什么想问的,可朕,倒有想问你的。”乾隆笑眯眯的,像只狐狸,狡猾的老狐狸,“你说说,为什么你比意欢、比璎珞,甚至比容音,还像宫里的人?”
尔晴的心紧了紧,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是苏静好说了什么,还是魏璎珞露馅了?
“你谨言慎行,步步小心,连说句话都再三斟酌,先思而后动,可你家中和睦融洽,是什么让你养成这般性子的?”
尔晴佯装镇定地道:“奴才本性如此,与身在哪里,成长环境为何,并无关系。”
乾隆语调微微上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