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方张口,就被思柏夫人伸手制止,她不敢阻拦,向后退开。思柏夫人抬步进屋,正见未赴宫宴的人将碗中药水倒入花盆。
“尔晴,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吃药?”
“额娘。”尔晴放下空碗,旋身去扶她,到桌边坐下,“是药三分毒,我已经好多了,没必要服药。”
“你啊,若不是我了解你,真的以为你只是找个借口不想进宫。”思柏夫人点她的额头,不忍苛责,拉住她的手,“我今日遇见富察夫人,她主动向我问起你,你也知道,那富察府的三少爷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宫宴上观皇后娘娘神态,也有意想召你入宫叙叙。”
“女儿明白了。”
不知为何,提到入宫,她便不由自主地生出排斥,心中一阵一阵的痛,压都压不住。
母亲的意思,她听得出来,她们家如今依靠的都是祖辈父辈挣下的荣光,其中更不乏褒贬不一的争议,终究落日余晖,无以为继。
说是皇亲国戚,得皇家厚待,是道极好的护身符,但行差踏错,也会万劫不复。
富察府如日中天,富察傅恒在贵家子弟中最负盛名,德才兼备,确实上佳的夫婿人选。
思柏夫人拍拍她的手:“那过几日,我向宫里递折子。”
尔晴依道:“好。”
入宫那日,不宜穿得太艳,也不宜穿得太素,尔晴挑了一件茜红的菡萏旗装,淡雅的朱色不显张扬,恰好的恬静宁和。
她先见了舒嫔,两人再一道前往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意欢在宫里并不算最得宠的,但也不算受冷落的,又有太后照拂,平平静静过得去。
“这般便是极好了。”姐妹俩见面,意欢挽着尔晴的手,边走边道,“额娘说的对,帝王的情,得了再失去,会更痛苦,守着本心,谨遵本分,只要皇上顾念着,有一丝怜爱,终归都不会太难过。”
她虽在言语中表露豁达,但尔晴知道,这并不是她祈愿的姻缘,她熟读诗书,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她的追求。
可理想中的美好,也只能留在年少的诗词中,长大了,便不能逃避那些不如人意的现实。
尔晴也不知劝她什么,倒是意欢反过来安慰他:“那富察侍卫虽仪表堂堂,能文能武,但我听说他与长春宫的宫女魏璎珞似有不寻常的关系,姐姐你……”
“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你急得太早了些。我只是不忍辜负额娘的一番好意,才来的,他若已有心上人,自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尔晴心神不宁地回她,一面看着沿途这无端令她觉得熟悉的景色,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长春宫。
明玉姑娘指挥左指挥右,安排招待事宜,见魏璎珞捧茶路过,尖着声音嘲讽道:“人啊,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璎珞冷漠地瞥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去。
殿中,皇后姐弟对面饮茶,傅恒见所有人都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询问,容音提示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你而言,定是惊喜。”
傅恒只觉得不安,皱起眉头:“什么惊喜?”
容音笑而不语。
明玉掀开帘子,急匆匆跑进来:“娘娘,人来了。”
容音也不责备她的失礼,只道:“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