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楚希白还只是一个想要练就绝世武功,想要有足够能力让母妃在后宫不受欺负的单纯少年。他忘不了父皇的冷漠,皇后的刻薄,兄弟的比争和母族的严苛要求。那时他还不是什么王爷,也没有资格被楚皇封为王爷,只是普普通通的十七皇子,楚皇众多子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就算是被当做棋子,也是棋盘中最小最寒酸的那个。如若不是梅妃乐观开朗的侠义性子熏染着,指不定他会走上哪方面的极端。
十二岁那年,他如愿被送到了文堂-博识院和武堂-博明院学习,那是九州大陆最顶尖的两座学府,而同时能进入这两座学府学习的,除了楚国始祖楚天阔以外,便再无第二人。
当得知这一消息后,楚皇自觉脸上有光,但却不记得这个皇子是何模样,又是哪位嫔妃所生,于是便派人召梅妃母子二人入正殿同用晚膳。
在得知希白以十二岁的年龄,便习得九州神拳大成和以第一名的身份通过了孔夫子的策论。便大手一挥,封梅妃为一品贵妃,赐梅花宫居住,赏赐希白始祖曾用过的天成剑一柄,让其剑拳合一,所向披靡,他日为楚国开疆辟土。楚皇举起酒豪饮数杯,而后志得意满抚须道:“不愧为我楚氏子孙,颇似为父当年荣光,竖子他日必成大器,光耀我楚氏一脉。”而后便用朦胧的醉眼打量着梅妃,面色潮红,眼中泛着一丝狼气。他看了看正在伴舞的年轻女官,对比之下今日还是梅妃更对心思。楚皇身边不缺各色美人,这也是他子女众多的原因。但能为他生得如此优秀的麟儿,即便是当做奖赏,楚皇也是不会介意多宠信几次的。就这样那晚梅妃留了下来。
希白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母妃有单独的寝宫,以后皇后再生什么事端也不会似从前那般容易了,可为什么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呢!总觉得心里很是不安。于是独自来到御花园走走,想排解排解心中的忧思,可是越走越烦。甚至觉得往日最喜欢的茉莉花都不再清香,他边走边踢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头,石头被踢到哪,他便往哪边走。就这样走着走着,希白来到了一座桥边,这座桥相传是楚天阔和他毕生挚爱独孤皇后相遇的地方。因此在坊间还流传成了一段佳话。
桥下的湖面微波粼粼,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柔美温润。清风徐来,伴随着植物的清新和花淡淡的香味。吹得人心旷神怡,似少女细嫩的柔夷轻抚着脸庞,抚的人春心荡漾。正当希白陶醉在这美景之中,桥上漫步走来一白衣少女,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吹弹可破的肌肤白中带粉,微微的婴儿肥更是可爱的紧,明眸皓齿宛若天上的仙子。
希白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身体也不听了使唤,呆在原地直直地注视着如洛神般的女子,生怕下一刻不见了踪影。
白衣少女身后的丫鬟发现了不远处的希白“小姐,你看那有一个登徒子就这样直直的朝咱们这边看,好生无礼。”经丫鬟一说,希白终于缓过神来,也顿觉自己是无理了些。但一改往日做派,主动上前询问“在下楚希白,敢问姑娘,可是仙女下凡?”此话一出,弄得刚刚还很气愤的丫头双喜不知所措,这少年看似不大,能有这般厚脸皮,看来也定是花间老手。
还没等双喜再次骂这个浪荡子。白衣少女开了口,“嗯,我是!”
听到这个回答,第一次和女生搭讪的希白本就通红的脸又莫名的红了几分。但仍旧不依不饶的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啊?嗯?我就叫嗯!”白衣少女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拽着丫头双喜轻盈的跑了“小呆瓜,有缘再见!”
“小呆瓜?嗯?这两个名字我都喜欢!”虽然知道这都不是真名字,但希白仍露出了憨憨的笑,眼睛紧盯着白衣少女离开的方向。
“王妃,王爷回来了!”双喜看到希白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阵小跑回了厢房报信。
假山还是那座假山一点都没变;竹子高了好多也粗壮了不少;盆景剪成了从未见过的模样但却不得不说很是好看;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是那么让人陶醉。
他继续向前走,她闻声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他一袭黑袍如墨,她一袭白衣胜雪。他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如一池死水,没有任何杂糅;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转瞬而逝的思念和埋怨,不舍与爱恋随即就被玩世不恭和不屑一顾所代替,但眼白上深深的红血丝说明了一切。
她知道,他终究是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即便得不到回应也能爱的轰轰烈烈的傻小子,不再是那个得到一点承诺就心花怒放的痴心人。
“好像是高了些,黑了些,壮了些。”终究还是她先开了口。
他嘴唇微动却未说出只言片语,她也不急,默默的等他开口。
“母妃让我来的。”五年未见却拿母亲当托词,希白心里暗骂自己无能,但又能有什么更好的说词呢。
夜深了,床榻之上二人背对而卧,各守一边,完全没有夫妻间久别重逢该有的样子。希白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已经睡了。他攥紧拳头紧握被角,恨不得将这床榻一拳击碎好让彼此的距离近一些。往日养气修心的良好性子不复存在,也不再是那个遇佛杀佛遇魔杀魔的无敌战王,瞬间变成了欲求不满的怨妇。
多少个日夜他都在思念着身畔的人;多少次生死边缘徘徊时他都是靠着回来见她的信念才起死回生;即便和别人做那事的时候,他呼唤的都是她的名字。他多么希望他的心里、怀里、身下永远都是她,也只能是她。可她,早已变为遥远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