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二）

凌晨。

既然答应了程曦娆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办到！

程洋敷衍地把床往墙边推了推，给那个未来不知名的哥挪出一席之地。

再从衣柜里翻出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榻榻米，潦潦草草的铺在地面上。

他干完这些，直起腰，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地上那一坨榻榻米，点了点头。背着手，窝回书桌继续肝检讨。

检讨写的属实草率，从头到尾就一句话：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程洋放下笔，看了看检讨，果断地打了个电话给薛晟：“喂？帮个忙。”

“喂？”薛晟在打排位，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连忙切回去，结果看到我方已经没什么救了，直接放弃拯救，接了程洋的电话，“怎么了祖宗，什么忙？”

程洋：“检讨怎么写？”

“……”薛晟满脸问号，“你又被罚了？”

“什么叫又？我这个学期是第一次好吧？”程洋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别问了，赶紧的，怎么写？”

薛晟：“哦这个简单，你首先先写你的犯了什么错，然后吹老师吹学校吹领导，再然后展望未来什么的。”

薛晟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程洋这位大爷放过自己了，没想到程洋上来就是一句：“太麻烦，不搞，说个简单的，最好不用自己写的。”

薛晟沉思了一会：“……这边建议你直接上网找一篇背下来。”

“那不更麻烦吗？”程洋说着，点开浏览器，手指在键盘上轻敲，点了一下搜索，“我看看啊……”

“哟呵，还真找到一篇。”

薛晟笑了：“诶刚才谁说太麻烦来着？”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程洋把电话挂了！

薛晟……薛晟他一点都不觉得震惊，只是骂了一句娘，点了部恐怖片看了起来，正看到紧急关头，程洋一个电话打进来，薛晟被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薛晟：“…………………………………………”

不得不说，他现在很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打程洋一顿。

接通后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程洋给他道歉呢。

程洋：“喂？抱歉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刚手机没电关机了。”

薛晟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嗯，刚你说找到了？这玩意儿还有例文？”

“是啊，神奇吧？”程洋看了眼标题，“嗬，这还是不知道哪个学校校网贴出来的，还优秀检讨……检讨还能被评优秀？”

程洋：“貌似能……二中不就被评了一个嘛。”

“还真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程洋老早就到了学校，正趴在桌上犯困。

江鹭递了杯豆浆给他：“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看你都困成啥样了，来来来快趴下，不然猝死了。”

“什么玩意儿一天天的，咒我呢？”程洋被这活宝逗乐了，笑骂，“滚一边玩去，我可睡不得，待会猴子找上门来我怎么解释？”

说曹操曹操到，班里墙上的挂在那的喇叭在那叭叭：“请高二A班程洋到广播室一趟。”

“通知在播告一遍，请高二A班的程洋到广播室一趟。”

薛晟听完，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竖了个大拇指，鼓励道：“加油。”

程洋感动地看他，轻轻吐了一个字：“滚。”

“接下来由侯主任讲话。”主持人说完，给侯主任递过话筒，低头窜下台。

“各位早上好啊，”侯主任朝后面挥挥手，正色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们昨天考了一场分班考，既然你们知道昨天那么重要，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你们昨天还会迟到呢？别和我说什么睡早了起完了、没公交车了，这是理由吗？这是吗？但凡你们再勤奋一点，这些都不是问题。所以我跟你们说啊，要把那些常驻在荣耀榜上的同学作为榜样。除了那个榜一不是个东西，其他的不都可以作为榜样吗？所以啊……”

江鹭迷瞪了一会儿，被薛晟一巴掌拍醒，抬头看台上侯主任还在叨叨自己的八万字洗脑论文。他打了个哈欠：“猴子怎么还没讲完？”

“我怎么知道？”薛晟学着他们班主任抱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台上，“我看程洋那样，要是猴子再讲一会，他能当场倒地不起。”

侯主任说的正起劲呢，旁边的程洋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侯主任才想起正事：“好了，我就说那么多，距离散会还有五分钟，程洋上来念检讨。”

程洋慢慢悠悠地背起来稿，看着下面原本恹恹欲睡现在突然变得兴奋的学生们，笑了笑：“  大家好啊，我是高二A班的程洋。我很抱歉在昨天那样重要的日子里我迟到了，还翻墙踩了那颗不知道被多少人踩到发育不良的树，还被抓到了。因此，我很抱歉学校和老师对我的期望，在此致歉。我不应该因为我是榜一而骄傲自满，我以后一定会虚心请教老师，帮助同学解决问题。检讨人：程洋。”

侯主任：“……”

程洋看侯主任脸绿的跟个什么似的，讪讪的笑笑，忙不迭下了台。

被这么嘲讽式的彩虹皮一吹，侯主任脸色肯定不好，但现在奈何他要安排转校生，顾及不了他，所以程洋就这么被A班班主任张添宇抓了回来。

程洋晃了晃被他抓住的帽子：“诶诶诶，张哥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小人好吧？”

“别贫，”张添宇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指了指转校生，说，“侯主任跟你说了吧？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他就交给你了。”

程洋下意识去看转学生，然后他当场就裂开了。

现在的程洋有点像是精神上恍惚，俗称见鬼。

程洋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向转校生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程洋，你呢？”

转校生看也没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秦斌。”

呵呵呵。

程洋的笑容愈加扭曲，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秦斌同学，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

他们这所学校可算是风景非常优美的了，也大的离谱。

原来，他们这所学校是和住宅区合起来的，住宅区里的全是在校生和老师，可以说是师生住宿区。

校区在住宅区的对面，两边就隔着个围栏。校区后面还有一座湖，叫春湖。春湖边上还修建了一座长庭，用来给学生休息用；春湖的中心还有一座爱神丘比特的雕像，所以这里也是小情侣幽会的地方。而单身狗们看到这地方都得绕着走，不然就等着被狗粮糊脸吧。

校区正中心也有一座鲁迅和孔子的雕像，每次考试前都会有人在那放“贡品”，以保佑考试不挂科。

学校的大致样貌就是这样，秦斌终于舍得抬起头，面部表情的说：“说完了？”

程洋：“……”浪费口水。

“说完了，”程洋彻底丧失耐心，摆摆手，“迷路不怪我，我走了。”

“站住，”秦斌拉住他，同样没什么耐心地说，“你们老师让你一个上午带着我。”

程洋惊了：“凭什么？”

秦斌不理他，迳自走过他，半晌，回过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食堂在哪？”

“咱这没有食堂，我们都是在住宅区吃的。”

秦斌脸有点绿：“……所以？”

程洋突然想起来这家伙才转校过来，哪来的住宅区，顿时笑了：“所以你得饿一上午。”

秦斌：“……”

程洋欣赏完秦斌的表情，这才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确实不早了。今天光是侯主任演讲就讲了小半天，又逛了那么久早该到饭点了。

　　他拍了拍秦斌的肩膀：“看你这么可怜，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吃顿饭吧。”

秦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拍掉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身往住宅区的方向走。

程洋甩甩手，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知道我住哪吗你就往那走？”

秦斌：“……”

秦斌回头看他，停下脚步，虎着一张脸，冷声道：“那不带路？”

程洋：“……你他妈要不要点脸啊，你要吃饭还是我要吃饭，有点客人的样子好不好？”

秦斌：“不好。”

“……”程洋彻底服了，摆摆手，“像你这样的人和我肯定八字不合，成不了朋友，成了朋友也是损友。”

秦斌不理他。

程洋住在住宅区的最东边的一栋，从那栋楼里进进出出的人就知道，这是一栋教师公寓。而程洋却住在最顶层。

电梯里。程洋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这栋是教师公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为什么我住在这里呢？因为这是侯主任安排的，我也没办法。”

秦斌扯了个耳机带上，用行动表明了他现在并不想听程洋说话。

程洋不屑地“呵”了一声，还克制地翻了个白眼。

“叮咚”。

出了电梯，程洋开了最靠边的房子，房内倒是干净，墙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大概是刚回来没来的及收拾。

秦斌把包放在沙发边上，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怪乖的。

程洋一边摘眼镜，一边掏手机打电话：“喂？你可以送上来了。”

“什么？”秦斌看了眼他手里的眼镜，估量了一下，看这厚度，应该有个四百。

程洋把眼镜放进眼镜盒里，漫不经心的说：“午饭啊，我们这午饭是是校方送上来的，跟……”

跟个牢犯似的。

秦斌瘫着脸，在脑内替他补充。

等了一会，程洋想起身上还穿着那件家里穿出来的衣服，回房间换了一件。

等出来时饭菜已经在饭桌上了。

“喂，可以吃了。”程洋喊了一句，转回厨房拿碗筷。

秦斌乖巧点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