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心结

次日清晨，你被山头一阵吵闹声惊醒，急忙出门。

顾星然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应是黑巫族与其它族群打起来了。

鬼厉大巫师！

你与鬼厉迅速前往，昨日热闹祥和的山头已经尸横遍野。噬魂微微颤动，鬼厉的双眼逐渐变红。

顾星然鬼厉？你怎么了？

李洵顾星然！你与鬼王宗还同流合污，放走妖狐还滥杀无辜！

你连忙将鬼厉护到身后，环顾四周，又看了眼对面的陆雪琪和李洵。想来是陆雪琪赶来支援焚香谷，被声音吸引过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把鬼厉当成了凶手。

陆雪琪你可还记得当初在玉清殿上说的话？当初不惜自废修为离开青云，是因为什么？如今你又在做什么？

顾星然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陆雪琪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早就已经被噬魂操纵了。我绝不能让他再伤人。

陆雪琪九天玄刹，化为惊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天琊出鞘，带着蓝色电光袭来。你依旧在他身前，施法抵挡。

忽然你瞥见斜后方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转过头来，只见李洵手握玉尺，满脸愤恨神情。你迅速推开身后的人，那柄玉尺直直刺入你胸口。于此同时，没有抵挡的神剑御雷真诀尽数打在身上。

鬼厉啊！！！！！

他仰天长啸，噬血魔棒带着无尽红芒，瞬间倒劈而下，李洵右手用力处，将玉尺抽出，带出如泉喷鲜血。

李洵握住玉尺的右手，直接以看得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你口吐鲜血，被鬼厉从身后抱进怀里。

鬼厉你怎么样？

顾星然大巫师……

鬼厉的手臂缓缓收紧，凝视着陆雪琪。她似乎也没想过会伤到你，满脸惊讶。

鬼厉我不管之前你对她有多好，到今日算是还清了。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陆雪琪面前二人顿时没了踪影。

当你再次醒来时，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阵诵经声。

张小凡你醒了！

循着声音望去，你被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顾星然你……嘶！

张小凡小心，你的伤还没好。

顾星然我们这是在哪？你怎么……

张小凡天音寺的人救了我们。我只有这身衣服可换。

顾星然大巫师怎么样了？

张小凡没注意。不过小白去帮忙了。

顾星然那我们尽快回去吧。

张小凡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说外伤，单是神剑御雷真诀就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顾星然我的伤不要紧，合欢铃还在我身上，不要误了正事。

鬼厉上前拉住你，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小凡天音寺的人还在等我们，去知会一声吧。

顾星然好。

走进天音寺大殿，法相正在中间对着神像跪拜。

法相你们不过来拜一拜吗？

张小凡我拜她作甚，她若果然有灵，我往日里不知企求上苍与诸天神佛多少次了，也不见他们发过慈悲。

张小凡你们应该是与青云门一同去支援焚香谷的，为什么要救我？

法相二位随我来。

你们跟随法相走到一处偏僻的房间，周围很是寂静。法相轻轻推开门，房间很阴冷，中间一个人双目紧闭，端坐在圆盘上。

张小凡普智！

法相那个时候，他神志已完全散失本性，尽数被噬血珠妖力戾气所控，终于，他慢慢走入草庙村中，开始，开始杀人。而见到第一处鲜血之后，他已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凶性大发，竟然将草庙村中二百余人，尽数屠戮殆尽，做下了这滔天罪孽！

张小凡不要再……说……了。

鬼厉有些哽咽，你紧紧握住他的手，在他背上一下下抚着。

法相你想哭想骂，尽管哭骂出来吧。不过当日之事，你终究还是要听完的。

法相等到普智师叔他恢复神志，大错已然铸成。就在那浑浑噩噩之中，他神志不清地赶回了天音寺，见到了师父，恳求我的恩师，为挽回他罪孽万分之一，日后不管怎样，只要你有困境，必定要尽力救助。

法相在他临死弥留之际，交代说他的遗骸不要火化掩埋，就用玉冰盘镇护住，留这残躯，希望日后那个叫做张小凡的少年万一得知真相，便请他来到此处，任凭他处置。鞭苔唾骂亦可，挫骨扬灰亦可，天音寺一众僧人，皆不可干预，以偿还他罪孽千万之一。

法相我所说的，你明白了吧。当日师叔遗愿，我已替他完成了。如今如何处置，便随你的意思就是。

鬼厉身形一震，缓缓走进那间屋子。你与法相关闭房门，守在门口。

法相张施主怕是不愿被人打扰，我先行离开了。你若有事，到前面禅房找我便可。

顾星然多谢。

你转身靠坐在门前，抚摸着手上的合欢铃。不时回头看看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夜幕降临，正昏昏欲睡时，合欢铃突然叮当作响，你迅速起身推开门，房间里黑气四溢。

顾星然鬼厉！

顾星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千万不要被噬魂控制，一定要坚持住。

耳边传来熟悉的铃声，鬼厉的神智清醒了些。

张小凡控制？被它控制有什么不好？

他的目光移到端坐在圆盘的普智身上。

张小凡师父？我的父母，兄弟，师姐，还有碧瑶……我这一生，可曾有过半点希望！

顾星然小凡……

他猛地甩开你的手。

张小凡他已经死了！诛仙剑落下的时候，张小凡就已经死了！

你双眼含泪，上前重新握住他的手。

顾星然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我初见不是在碧水潭，是你初上青云时在玉清殿中。

鬼厉微微一颤，似是恢复了些神智。

顾星然许是我们有缘，每次都在你低落时叫我看见。我知道你心中苦楚，你永远都不会一个人承担这些的。

张小凡可你喜欢的那个张小凡，不是我。

顾星然无论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拥有我们经历的一切记忆和感情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

被你抱住的那一刻，鬼厉才发觉，唤醒自己神智的从来不是合欢铃。而是拥有合欢铃的那个人，是那双无论何种境地，都不会放弃自己的那双手。

次日清晨，法相来到禅房，你与鬼厉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张小凡大师。

法相是，小施主有何吩咐？

张小凡亡者入土为安，你将他……普智师父的法身火化安葬了吧。

法相施主你看开了吗？

张小凡我与这位大师当年不过一夜之缘，却曾经跪拜在他身前，心甘情愿地向他叩头，唤他师父。他救过我，也害了我，但无他便无我，死者已矣。他临死也不肯入土，可知他心中悔恨。

张小凡噬血珠妖力戾气之烈，这些年来我感同身受，多少也明白当年情由。

法相小施主宅心仁厚，感天动地，我在这里替过世的师叔谢过施主了。谨遵施主吩咐，稍后就行法事火化法身，加以安葬，只不知在此之前，施主可还有什么交代吗？

他在那门口处，向着那个盘坐在微光玉盘间的法身遗骸，一如当年那个少年般，向他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张小凡师父，你……安息吧。

说罢便起身带你离开。法相看向普智的法身，鞠了一躬。

法相师叔，你终于可以安……咦？

普智的法身渐渐消散，原有的那一丝痛苦之色竟然化开不见，反似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

离开禅房没走多远，你忽然眼前一黑，被鬼厉扶住。

张小凡你怎么样？

顾星然我……没事的。只是想……睡一会儿。

张小凡星然！

法相姑娘重伤未愈，又在阴冷房间待了一夜，一时支撑不住。并无性命之忧。

鬼厉松了口气，将你打横抱起。

法相施主有大智大慧，大仁慈悲心，可愿看破红尘？天音寺自有方法祛除噬血珠带来的反噬。

张小凡在下十分感激。只是于我而言，俗世情怀，却正是割舍不得的。

法相佛曰：色即是空。恩怨情仇，美人仇敌，皆是一色字而已，困人心智，扰人清静，何必太过执着？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姑娘，微微一笑。

张小凡错矣。色即是空，那空也是色。你要我看破世情，却不知世情怎能看破？我处身天地之间，恩怨情仇，正是我一生境遇。你要我看穿得清静，却哪里知道，那看穿之后的，可还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