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真是好不要脸一男人

第二十三章

　　傅恒见自己说完许久，皇后都一直没什么反应，便有些急了，他姐姐向来心软，怕还顾念着与纯妃过去的情谊，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皇后摆了摆手。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不用担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姐姐能这么想，傅恒就放心了。”

　　皇后摇摇头，道：“只是这样太委屈尔晴了。”

　　傅恒也很无奈，但此事只能到此为止：“这也是尔晴的意思。”

　　“尔晴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心里怎么藏了那么多心事？”

　　“是啊……”傅恒感慨道：“她总是封闭着自己的心，不肯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怎么说？”皇后微微皱起眉：“尔晴还没有接受你吗？”

　　傅恒苦笑：“她一直认为我还心属璎珞，总说以后会把傅夫人的位置还给璎珞。”

　　皇后讶然道：“她真这么说？”

　　傅恒沉痛地点点头。

　　“你倒也不必这么灰心，我见尔晴性子活泼了许多，从前她可不会与我贫嘴。”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傅恒猛地抬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这个傻弟弟啊！

　　“我骗你做甚。”皇后看着傅恒抿着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来日方长，尔晴会明白你对她的心的。”

　　傅恒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姐姐。”而后，他想了想道：“璎珞和明玉都是可以信任的，那件事姐姐还是告诉她们俩一声比较好，有她们帮衬，姐姐也轻松些。”

　　皇后微微颔首，这么多人关心在乎她，她当然不会让她们伤心失望。

　　“行了，去把尔晴喊进来吧，你不是还要和她出去逛街？”

　　傅恒告了退，去找尔晴，出了殿门，便看到她跟明玉坐在承禧殿转角的走廊说话，也不知她说了什么，把一向大大咧咧的明玉说得满面红霞，简直都快熟了一样。

　　见傅恒走过来，明玉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去，跺了跺脚，对尔晴嗔道：“不跟你说了！”

　　然后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傅恒好奇地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海兰察。”

　　“她怎么说？”

　　尔晴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似是在憋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还是替你的好兄弟默哀三秒钟吧。”

　　“明玉不肯？”

　　“倒也不是，只是她说她还想多侍奉皇后娘娘几年。”

　　那是应该好好替他默哀默哀，傅恒对海兰察深表同情。

　　“这样也好，明玉还小，海兰察要是真等不了，也不值得明玉嫁。”说着，尔晴忽然看向傅恒，几不可察地哼了哼：“要不是皇上下旨，我才不会……这么早嫁人呢！”

　　事实上，她何止不想这么早嫁，她是根本不想嫁人，原本……算了，再原本也没用了，尔晴摇摇头，将那些无用的情绪都抛诸脑后，不想沉湎其中。

　　便问傅恒：“你已经把事情都跟娘娘说了？”

　　傅恒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他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可她能不时时刻刻把这个挂嘴边吗？

　　他刚刚还同情海兰察，其实，他的情况也不比海兰察好多少！

　　心情不太美丽，因此傅恒便只轻轻‘嗯’了一声，尔晴并无所觉，又问：“娘娘怎么样，没有太伤怀吧？”

　　“没有，她知道其中厉害。”

　　“所以，你来找我是娘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傅恒又‘嗯’了声，道：“姐姐说让我们没什么事就早些出宫去。”

　　“这么快？”

　　尔晴诧异地问，正巧他俩也走到正殿明间门口了，皇后听到他俩的话，对着走进来的两人道：“是啊，尔晴，听傅恒说，这些天你都在房里待着，怕是憋坏了吧，我让傅恒陪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她能说不好吗？尔晴只能笑着谢恩。

　　马车上，尔晴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初夏时分，天气还没那么热，阳光烘烤得马车里暖洋洋的，很舒服，舒服得尔晴都眯起了眼，加上马车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晃得尔晴昏昏欲睡。

　　傅恒时不时偷偷觑她一眼，见她身子随着马车东倒西歪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头栽下去，便悄悄地挪了挪屁股，坐到尔晴身旁，让尔晴能靠着他点。

　　又晃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杜枫的声音传进来：“爷，到灯市口了。”

　　“到啦？”

　　尔晴惊醒，犹带着惺忪，打了个哈欠，掀开小窗帘往外看，车外还有些凉意的风一吹，她便清醒了许多：“没想到，这街上还挺热闹。”

　　此时临近端午，不仅各大茶楼酒肆开始卖起了粽子，五毒袋，雄黄酒等端午必备用品，小贩们也都出了摊，有卖钟馗画像的，有卖用青、赤、黄、白、黑五色丝线编成的手绳的，还有卖艾草扎成的艾人的，等等等等，琳琅满目，叫尔晴都快看不过来了。

　　“过些日子端午节到了，这里还会更热闹。”

　　傅恒扶着尔晴下了马车，一边跟她讲解‘灯市’的来由，一边牵着她往里街走。

　　他二人来的时候是从神武门进的宫，走的时候则是走的东华门，再出东安门到灯市口大街，这里是每年元宵节举办灯会的处所之一，后来雍正皇帝下令禁止在内城开设戏院和旅店，并逐渐将这些商铺迁往外城后，‘灯’和‘市’就分离了。

　　但，每逢节庆日以及月之九、十的隆福寺庙会，城外的小贩们就会挑着担子或推着独轮车进入内城到隆福寺附近摆摊列市，从灯市口到东四牌楼下，鳞次栉比，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小摊，卖各种东西的都有。

　　“那时，街市上游人如织，还有杂耍、猴戏、八角鼓、评书各种各样的活动，很是有趣。”

　　傅恒充当起导游的角色，尔晴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杜枫则牵着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碧露轩，就坐落在隆福寺前大街与东四牌楼交叉口拐角处，是东城最大的一家茶楼，上午只卖茶，下午晚上才会有艺人说书，这个时候要去的话不赶趟儿，既没有茶，也没有书。

　　于是傅恒就带着尔晴从灯市口一直往东四牌楼方向走，一路上这个摊上买点，那个摊上吃点，走走停停，倒也不急。

　　从前，尔晴就挺爱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不过她逛的都是某宝某猫某多之类的网上商城，若是真的哪天出门了，一定是大扫货，恨不得把接下来几个月的东西都买了，然后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宅着。

　　自穿越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逛吃买’的乐趣，也不用顾虑多少钱，看中什么就直接跟傅恒说一声，由他来付款，尔晴只需要负责两件事，敞开肚皮吃，放宽心去买。

　　富察府即使在王公显贵之中也是第一流的，这么点钱根本不看在眼里，尔晴没必要在这上面亏待自己，不一会儿，就已经买了一大堆东西了。

　　其中有一个Q版小僵尸的面人，煞是可爱，不过，原本一开始，尔晴想让那个小摊贩捏的是穿僵尸服的功夫熊猫，小贩问熊猫是什么动物，尔晴就描述了一下，她说完，那个小贩却怎么也不敢按尔晴描述的样子捏，说是怕犯了禁忌，不能给貘兽捏官老爷的衣服。

　　尔晴看着他摊子上摆来做样子吸引人的取经师徒四人组，心想他不也给猪跟猴子穿上僧衣了嘛，怎么不怕那些光头的和尚来找他麻烦呢？

　　不过，小贩的顾虑尔晴能够理解，所以她也没有为难他，而是退而求其次，让那小贩捏了一个萌萌哒小僵尸。

　　小僵尸帽子上的顶戴花翎，尔晴让他捏成了一朵小花，额头上贴着的黄符，尔晴则让其镶上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八个字。

　　这名小贩的手也着实巧，仅凭尔晴三言两语的描述就捏出了与前世尔晴看的漫画里差不了多少的Q版小僵尸面人，那面人身形不过十多厘米，但眼耳口鼻，乃至头发丝儿以及官服前边的花纹图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尔晴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便让傅恒多赏了那小贩一串钱，小贩感激涕零，不住地说着谢谢，直到尔晴和傅恒走远了，才渐渐止了声。

　　东西买了也不用拎在手里，都堆到了马车上，尔晴手里就拿着刚刚那个小面人，左瞧瞧右看看，简直爱不释手。

　　见她如此，傅恒纳罕地问：“就这么喜欢？”

　　“当然了，多萌啊！”尔晴笑眯了眼。

　　“我人就在这，也不见你有多稀罕？”

　　这话尔晴就听不明白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恒指了指尔晴手里的面人，又指了指他自己，振振有词道：“你不是按我的样子做的吗？”

　　“我……”尔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它可比你可爱多了，好吗？”

　　傅恒一副我才不信，你就是按我的脸捏的干嘛不承认的表情：“不然，我们回去问问额娘，看额娘是不是也觉得它的样子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尔晴被傅恒的脸皮厚度惊得无话可说。

　　真是好不要脸一男人！

　　实在解释不通，尔晴被迫默认了傅恒的说法，这让她觉得继续把这个面人拿在手里也不是，把它丢到马车上也不是。

　　“不过，你在它额头上贴的字是你晚上想吃鸡的意思吗？”

　　呃……好吧，傅恒这么认为也不算错，尔晴便顺嘴说道：“是啊，好些日子没吃辣子鸡丁了。”

　　尔晴是个无辣不欢的人，这半个月来，因为生病，她一直能吃多清淡就吃得有多清淡，也确实有点想念辣椒吃在嘴里的味道了。

　　“天泉居的枣庄辣子鸡听人说最是有名，可惜太远……”

　　“在哪？”

　　“护国寺附近。”

　　“那确实远，为了吃个东西，跑大半个城区，太不值得了。”

　　尔晴使劲摇头。

　　傅恒早猜到她会这样，便又道：“你嫌远的话，那估计没多少好选择了，时下菜品口味比较好的酒楼饭庄基本都在正阳门外大栅栏一带，要不就是骑凤楼胡同里的祈凤斋了。”

　　“那就祈凤斋吧。”

　　大栅栏也还是远了点，尔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近的骑凤楼胡同，然后有些奇怪地问：“这个祈凤斋之名可是有什么由来？听着好耳熟？”

　　“许是听哪位嫂嫂提过吧，城中女眷大多爱去这家店。”

　　“这是为何？”

　　傅恒就等着尔晴问这句话呢，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道：“因为关于这家店的名字流传着一个小趣闻。”

　　“哦？”

　　趣闻什么的，多半是商家为了招揽顾客故意编出来的吧？不过反正也无聊，就听听吧，尔晴想。

　　“祈凤斋开业于世组年间，当时，祈凤斋如今的老板曾祖父的父亲，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唯有一手烧菜的本事尚算可以，被祈凤斋前身小竹园老板女儿看中了，就下嫁给了他，小姐父亲去世后，饭馆也一并传给了他。”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