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回过神来,拼命的往外跑去,甚至都不敢回头,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冲回去跟那人拼命。
可是,不可以的,蒋婕妤还要等着她寻人来救她,还要陪着她长大,教她画画。
她只能拼命的跑,想要逃离掉这场噩梦。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无父无母,血脉不纯,常常受人欺负耻笑,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她来做。每日里又累又饿,月银也总落不到自己兜里,苦难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怎么逃都逃不掉。
嬷嬷告诉她,只要能活着就好,不论什么样的都好。
可只有蒋婕妤会给她缝补衣裳,会给她梳头束发,会教她读书识字,会告诉她是非黑白,教她要有尊严的活着。
蒋婕妤是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照射进来的唯一一束光,也是她最不想失去的人。
可是年幼的她,哪里是一个高大男子的对手,还未跑出苑门口,便被那太监一把捉了回去,任她拳打脚踢都于事无补。
她被按着趴在地上,粗糙的地面上有细碎的石子刮的她脸疼,口鼻之间全是甜腻的血腥味,刺的人阵阵作呕,附在皮肤上黏糊糊的润润的。
她挣扎着向前,想要去捉娘娘的手,却被那太监死死踩在脚下,低头凝视着她,“你可得记住了,蒋婕妤是因你而死的,若是你肯乖一些,她何至于此?”
说完似是不解恨一般,撤开了脚,看着她狼狈不堪的往前爬时,又狠狠地踹了她好几脚,语带得意,“你且好好瞧瞧她,瞧瞧她是怎么死的,瞧瞧这世间的人命是何等不值钱。”
“一个废妃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呢?”他说着蹲下身子,一把捏住楚乔的下巴,“你且安心,你们主仆二人情深义重,自当一同赴死,不会少了你的。”
他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才好不容易混到今时今日此等地位,自是也有些手段人脉的。他今日所做已是死罪,倒不如拼死堵上一把,也好过坐着等死的好。
斩草要除根,既然要做那便得做绝做狠,绝不给人留可乘之机。
楚乔泪眼婆娑,呜咽出声,如同疯魔了一般,又抓又踢,“不……唔……唔唔嗯……”
她已然悲愤到了极点,胸腔里压着一股子气,不得疏解,连带着喉间都好似被人拉扯一般,疼的厉害,她嘶喊出声,却被那人眼疾手快的用手堵住。
她痛极恨极,一口咬住了放在自己唇间的手,无论怎样打骂都不松口,好似带着那些爱恨,用尽了一生的气力。
再次醒来时,她已是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光线被床幔掩盖,透过层层纱幔,隐约能瞧见屋中富丽堂皇,她手撑着床榻要下地时,才发觉身下被褥柔软厚实,而自己也早已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布料绵软柔顺,不似她旁日所穿的粗糙,她用手轻轻抚摸,珍而重之,好似在对待一样珠宝。
这样的衣服,她也曾见过,是宫中主子们长穿的,一针一线皆是主子尚衣局的绣女之手,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