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丫头遇见的太晚,又从未有人教过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如何自保,她只能默默承受,在黑暗中蜷缩起来,如一只弱小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
面对这些恶意欺辱,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是没有过反抗,可带来的只会是双倍的痛苦,渐渐地也就学聪明了,想尽办法的让自己少受点伤。
讨好也罢,谄媚也罢,只要能活着。
明明这地方给她带来的尽是苦难,可她还是想活着,好好的活着,苦苦支撑,苟且偷生。
没人告诉她,为何而活,她又因何而活,只有嬷嬷也会摸着她头,眼神怜爱的同她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嬷嬷是这个宫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不想让嬷嬷伤心,所以她乖乖听话,好好活着。
好似,这就是她生存下去的意义。
可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地儿,好似人人都被权势蒙住了眼,生死早已成了高位的垫脚石,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
她命如草芥,无论是谁都能来将她踩上一脚,殴打辱骂不过稀松平常,身上没有哪一日不曾带过伤。
时日久了,她也慢慢琢磨出些门道来,不躲不避,只是默默的蜷缩在一起,护着自己的头,护着自己的前胸。
这样她就能少受一些伤,也可以让嬷嬷不必那样担心难过,每晚悄悄躲着自己哭了。
像她们这样的宫女,是没有资格去太医院看病的,即便有,身上的那点银子也是全然不够的,平日受了伤全也然是靠自己硬抗。
能不能活,好似也成了一种抗争。
可就在那一日,她原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时,周生辰出现了。
楚乔一直都知道,她其实生的并不难看,甚至能算的上有几分姿色。小小年纪的丫头,谁不希望被人夸上几句好听的话,她也不例外。
可嬷嬷要她藏拙,上值前总千叮咛万嘱咐的,为她脸上抹上一层薄薄的黑灰,整日里弄得灰头土脸的。
嬷嬷说美也是一种罪过,她想不明白,美怎么会是一种罪过了?
美,不应是上天对女子的恩赐,对人们最美好的祝愿吗?在她看来,宫里的花很美,天边的云很美,宫里的娘娘们更美,哪怕是将自己紧紧困住的宫墙,都是压抑美丽的。
可这些与她无关,她既想要好好活着,又不愿每日将自己弄的那般难看。但她只能乖乖听话,有时却也忍不住会想,自己这般到底算不算失仪,是不是违了宫规。
她想同嬷嬷说,却又怕的厉害,怕自己那点私心被揭露,无所遁形。
如此也算安生过了几年,直至七岁那年,她冷宫值夜时,听见殿外有声响,纵使心中怕的厉害,却还是鼓起勇气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那声音断断续续,淅淅索索,吓人的紧,楚乔听着响动,一路寻去。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强装镇定,可提着灯笼的手,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冷宫偏僻,素来清冷,鲜少有人来,只是陛下仁慈,对这里关着的娘娘也从不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