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没人能压住你，那我这个老爷子怎么样？”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金硕珍松开紧紧抓住顾汐瑶手腕的手。

金硕珍父亲。

一老态男子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却依旧尽显威严。顾汐瑶心里沉了沉，望着被男人抓得通红的手腕心里隐隐作痛。她看着里自己不足三米的老者，心中的慌张与惧怕愈加强烈，她握了握刚刚被拉着的手腕，阵阵的痛感让自己回过神。顾汐瑶看着金沉锡，那种感觉，就像在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友。

金沉锡浑浊的目光与顾汐瑶对视了良久，透过她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金硕珍站在一旁无言的看着两人的对视，利益关系的风口浪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慌乱。

“顾小姐，请跟我来。”

男人转身，顾汐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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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的转动声与高跟鞋的敲击声在空荡荡的走廊显得格外清楚。顾汐瑶走在前面，听见后面没了动静下意识的往后转身。回头看，金沉锡盯着墙上一副画看得入迷。

“红区的人都说，我的病是害人太多的报应，我明白这是惩罚。”他转过头与顾汐瑶对视，眼中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光亮。“顾小姐，善事与恶事实际没有区别，欲望驱使着一切生灵，人终有一死。”

金沉锡微咳两声“硕珍的野心与你相比而言，还是略逊一筹啊。”

顾汐瑶愣了愣，动了动微红的手指。她捂着嘴笑了起来，高昂的笑声像梦魇一样回荡在金沉锡耳边，她笑弯了腰，眼泪都笑出来了。

“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金沉锡移回目光。

顾汐瑶难得金爷爷还记得我，我都要忘了我是谁了……

顾汐瑶眼角闪着湿润的泪花，眼眸里透出来的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但她的嘴唇分明是翘着的。她望着墙上的画。那是一个女人，微张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顾汐瑶身着的红裙与上面女人的红色裙摆如出一辙，美得鲜红又致命。

顾汐瑶这张脸，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恐怕就只有我们俩了。

顾汐瑶对着画上女人精致的脸比划着，脸上的表情与女人一样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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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红区还不是金家做主。顾汐瑶的父亲坐着红区的第一把高椅，没有人知道金沉锡，更没有人会想到多年之后唯一的天骄之女会在贫民窟里苟且偷生。顾汐瑶永远记着那所谓正义的检察官将父亲拷走，她永远记着自己的母亲在法庭上当场昏厥。

“顾科徐因所贪污受贿金额巨大，被判处无期徒刑。并且驳回所有上诉。”

她坐在人群里，看着母亲拼命的哭喊，看着父亲猩红的眼眶，看着周围人幸灾乐祸扬起的嘴角。

就是那一天，世界塌了。

谁也不会料到曾经高高在上的顾氏会到如此地步，他们说她的家庭罪有应得，说恶人有恶报。可谁又会想到他会是一个人的父亲，会是一个人的丈夫。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意的是曾经享尽荣华富贵的贪官下了台。顾科徐入狱的第三个月就直接宣告死亡，上面说是病情加重抢救无效去世。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都是所谓的正义之士的逢场作戏。

顾汐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人人羡艳的豪门千金沦为过街老鼠。金沉锡在顾科徐下台后迅速撅起，他在顾科徐债主那里赎回了顾汐瑶。

她再一次的相信了他，再一次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的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计划，金沉锡的野心吞没了所有的感情，如同滔滔江水般让所有人喘不过气。

顾汐瑶摸了摸画布，这个女人是自那之后，自己生命里，唯一鲜活的，唯一有温度的。她进了金家，整个红区的人都觉得金家好了，觉得他们愿意帮助落魄的贪官之女，是顶好的人。

可没有人知道，顾汐瑶跪下求助金家保姆叫救护车的时候有多么绝望，她眼睁睁看着妈妈躺在地下室肮脏的床板上没了温度，她就眼睁睁的坐在那里。他们故意的，金沉锡故意的。

母亲去后，她连夜逃走了这个监狱。

本想着一辈子不会回来，但现在她就站在这里。

顾汐瑶季阿姨说过，你会被权和利害死。

金沉锡轻咳了几声，他双手手止不住的颤抖。最终也没能伸手抓住顾汐瑶的裙摆，老人哽咽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

“她也说过，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红区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困住了我们这么多人，要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我到了黄泉，亲自向顾家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