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结局】太上忘情，莫问归期（上）

柏麟闭上眼，久久地感受自己内心。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全都冗杂在了一起，而他曾窥视过罗喉计都的记忆，这些记忆，却又和他的记忆相互交融在了一起。

　　柏麟深刻地感受到了一种异样情感，这个情感，就是他压抑已久的情感，是他不为人知的爱，是他对罗喉计都的爱。

　　他真的要放下计都，去修炼无情决的最后一层太上忘情吗？顿时，柏麟的心又是纠结地开始绞痛了。

　　若是一开始，他不曾去窥视罗喉计都的记忆，那么，他就不用感到负罪不已，也不用纠结他和罗喉计都之间的关系。

　　可是，他仔细想来，却他不曾后悔这么做，只因，他真的很想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是的，他是爱计都的，爱了就是爱了，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他爱计都，但他也爱三界苍生。但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计都也不是。他们除了爱，还有自己的责任，他不会像禹司凤和褚璇玑一样，因为个人的爱，而放弃责任，这样的爱，是小爱。

　　但是，他却不能，只因，他是天界帝君。他做不到只爱计都，而放下三界苍生。他却也不敢同时爱计都，也爱三界苍生。

　　因为，爱计都是他的心魔，他若爱了计都，就忍不住想要独占计都，他对计都的爱太过偏执，他赌不起！他也不敢赌！毕竟，重生一次，他不想再伤害计都了，那么，他只能选择放弃了！放开计都，让计都自由，不再纠缠计都，让计都去追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思及至此，柏麟的心痛的犹如千万只蚁虫在啃噬，痛得他浑身颤抖不止，冷汗涔涔而落，鬓发早已浸湿，衣衫也渐渐湿透了，喉结一滚，他吐出了一口血，他知道，他的情人咒又在发作了。他连忙盘腿打坐，反复念静心诀，一直念到他心绪平静。

　　柏麟缓缓地睁开了眼，眼里顿时一片清明，眼中愈发的坚定，只因，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既然，他无法同时兼顾小爱与大爱，那么，他只能放弃小爱了。重生这一世，一切错误都还没有发生，修罗族也没被覆灭，计都身边有亲人，有朋友，也许，还会有……

　　柏麟始终不敢在心里默默地说出，他不敢说出罗喉计都还会遇见一个爱她，她也爱的人。只因他从来都是一个偏执的神帝，他爱的固执，他的心里始终不愿罗喉计都在爱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他更无法开口祝福罗喉计都，祝福罗喉计都在遇见一个爱她，她也爱的人，祝福罗喉计都和另一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柏麟眼眶不禁湿润，在心里苦笑着讥讽自己，他还真是一个自私的神啊！

　　柏麟停止了思绪，竭力地隐忍着又渐渐疼痛的心，起身施法整理好了衣裳，走出了寝殿。看见腾蛇等人始终守在寝殿门外，柏麟心里一阵温暖。前世腾蛇等人知晓他犯了大错，却依旧为他落泪，还肯叫他帝君，那么他吃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了的！

　　腾蛇见柏麟脸色依旧苍白，他双眼泛红，直接扑在柏麟的身上，抱住了柏麟，哽咽地道：“帝君，您没事吧？都怪腾蛇，没有保护帝君，才让帝君……”中了情人咒，腾蛇还没说完，就直接哭地稀里哗啦。

　　司命和青龙被腾蛇这么一哭，心里也难过，心疼柏麟，不由地也湿了眼眶。

　　柏麟心里本就难过，又见腾蛇三人哭丧的脸，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眼里再次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痛楚，摸了摸腾蛇的脑袋，声音温柔又沙哑地道：“腾蛇，我没事，不哭了，你都已经长大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你们俩个也是，快把眼泪擦擦吧。”

　　“是，帝君。”司命和青龙连忙擦了擦眼泪，他们不想让柏麟也跟着难过。

　　腾蛇也离开柏麟怀抱，擦干了眼泪，啜泣地道：“是，帝君，腾蛇会乖的，以后再也不惹帝君生气了。”

　　柏麟看着十分孩子气的腾蛇，无奈一笑，又摸了摸腾蛇的头，“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见柏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腾蛇以为柏麟不信，十分郑重地保证道：“帝君，腾蛇这次可是认真的！没有说笑！”

　　柏麟见腾蛇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微笑着道：“嗯，那等我这次闭关后，你可要勤修苦练，等我出关后，可就要好好考验考验你了。”

　　司命和青龙闻言皆是一惊，帝君要闭关了？

　　腾蛇却反应迟钝，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帝君请放心！腾蛇绝对不会让帝君失望的！”

　　等等！帝君他，要闭关？腾蛇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帝君，您真的要闭关啊？”

　　柏麟点了点头，温和地道：“是啊，所以腾蛇可要更加努力，不要让我失望啊！”

　　司命心里一惊，他刚才偷偷问了赤帝情人咒解咒之事，帝君此行闭关，难道帝君已决定要修无情绝的最后一层，太上忘情了吗？那帝君和魔煞星罗喉计都，那不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吗？那他的“柏麟帝君和魔煞星不得不说地二三事”可不就缺少了素材，修成了太上忘情，万一帝君彻底变成了一个更为冷冰冰的神帝，万一帝君……

　　司命还在不停地脑补纠结着，是否要劝柏麟，却听见柏麟严肃地道：“司命，你去将我闭关之事，禀报给帝尊，这是奏折，你去交给帝尊。以后若遇大事，你们就找帝尊决断，小事你们就自行处理。这个玉佩上有我设下的印记，就交由腾蛇保管，以免你们做出决择之事时，众仙不服。若遇犯错而不服从责罚者，一律送往落仙台。”

　　腾蛇等三人连忙领命，“是，帝君！”

　　腾蛇肃然地道：“帝君请放心，我们都会认真管好大小事务，绝对不会让帝君失望的！”

　　柏麟欣慰地点了点头，“嗯，那你们都退下吧！”

　　“是，帝君！”腾蛇三人恭恭敬敬地施礼后，腾蛇和青龙转身就要离开时，却见司命欲言又止，踌躇不前，勉强走了几步，又转头看柏麟。

　　腾蛇疑惑地看着司命，“司命老头，你怎么了？一直回头看帝君做什么？”

　　司命哀叹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柏麟的声音，“司命，你过来。腾蛇青龙，你们先退下吧。”

　　青龙看向面露悲伤的司命，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言，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过。腾蛇却笑着拍了拍司命的肩，“司命老头，快去吧！帝君在叫你，我和青龙就先走了！”腾蛇说完后，拉着青龙就离开了。

　　柏麟早已发觉了司命面上有异，但起初却没有叫司命，直到司命一直频繁地回头看他，他想着自己此次闭关，也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他们，所以还是叫了司命。

　　“司命，你可是还有话要说？”

　　然而柏麟却司命面露为难，迟迟不愿开口，柏麟温和地道：“司命，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于你。”

　　司命难过地问道：“帝君此次闭关，是否是决定选择修炼太上忘情，以解开情人咒？”

　　柏麟虽然早料到司命会问此事，但当司命问的如此直白时，他心里还是不禁蓦然一痛，轻轻地“嗯”一声。

　　司命见柏麟脸色惨白，哽咽地道：“帝君，您可要三思啊！若您真的修成了太上忘情，情爱与帝君从此无缘，帝君会被天道选为下一任天帝。帝君您一直为了三界苍生考虑，为何从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帝君当真舍得……”放下对魔煞星的情爱吗？

　　柏麟双眼湿润泛红，心如刀绞，逐渐蔓延全身，他竭力地隐忍着，声音也变得嘶哑了，“不舍得，又能怎样？这应该就是我的缘法吧！”

　　柏麟顿了顿，又接着道：“司命，世间上为了小爱，而放弃责任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我却不羡慕，并且我，也绝不会这么做。自我决定修无情道，成为天界帝君起，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我明知帝君之路是艰难的，但我却还是选择走这条路。既然选择了，那我就不能放弃，再苦再难，我也会继续走下去，我绝不允许自己舍下三界苍生不管。”

　　司命心疼地道：“帝君，您并没有舍弃三界苍生不管啊！这情人咒还有另一种……”

　　柏麟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司命的话，“不，司命，我不能选择另一条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与计都的关系了吧，可你却不知道，计都为何会给我下情人咒。”

　　柏麟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又道：“因为，我给计都下了毒酒，将他抽筋拔骨，抽取了他一半的心魂封印在琉璃盏里，将他变成了天界战神，又让战神屠尽魔域，修罗一族全族覆灭。”

　　司命大惊，“帝、帝君，您可是在说笑？”

　　柏麟苦笑道：“不，司命，这是真的。”

　　司命心头一震，但想着帝君是为了三界苍生，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这并不能全怪帝君，更何况。这一切，都尚未发生，这怎么能怪帝君呢？

　　于是，司命劝慰道：“帝君，你别太自责了！更何况帝君您也只是想过，却并没有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您何苦为难自己？更何况，是修罗族先攻打天界，那魔煞星还作为主将，直攻上了天界，是他先背叛了您们之间的情义，帝君又何苦把错误全往自己的身上推？”

　　柏麟惨淡一笑，“司命，那我将计都变为了天界战神后，却在修罗族降服于天界时，还让战神亲自灭了自己的全族，这又该怎么说？”

　　司命闻言，知道是自己刚才是为了偏袒帝君，才会下意识忽略掉帝君的错误，于是支支吾吾地道：“这、这……”

　　柏麟叹了一口气道：“司命，其实，我也有错。若说计都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情义，那我又何尝不是？我也利用了他对我的情义，才能轻易地让他饮下毒酒。”

　　柏麟顿了顿，接着又道：“计都和我都有错，我不能因为自己是为了三界苍生，而计都只单单为了我一人，所以，说计都错了，我没错。然而，我和计都之间，又怎么可能是对与错这俩个简单的字，所能概括的？”

　　司命安慰地道：“帝君，这一切都尚未发生，还可以挽回，帝君，你为何要……”

　　“太迟了，司命，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柏麟打断了司命的话，眼中满是痛楚。见司命疑惑不解，柏麟继续道：“司命，你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吧？其实，我和计都重生了，早在我被落天钟打伤昏迷之际，我已不再是曾经的柏麟帝君了。”

　　司命大惊，眼中霎时充满了泪水，叩首道：“帝君……都是小仙等不好……帝君受苦了……”

　　柏麟眼中一片湿润，见司命还是如此地替自己着想，心里既然感动，又难过，亲自将司命扶起来，“司命，我已经没事了……”

　　司命早已泣不成声了，“帝君……您别瞒小仙了，一直以来，帝君为三界苍生劳心劳力，小仙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帝君，您就听小仙的一句劝吧！小仙相信，那魔煞星罗喉计都的确对帝君有情，帝君为何不以情渡那魔煞星，也是在渡自己，您何苦要走这条路，要这般苦了自己？”

　　柏麟苦笑着看着司命，“司命，你不明白，这一世，计都她只想过自由自在，恣意潇洒的日子，在计都的心里，始终不愿意在相信我了。就算我真的以情渡了计都，终于和计都在一起，可我对计都，始终太过偏执，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能同时兼顾小爱与大爱。”

　　司命慌忙道：“帝君，你不尝试，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帝君始终说，‘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得到’，可为何帝君还没开始，就已经决定放弃了？更何况，那魔煞星罗喉计都，她并不知帝君的心意，小仙想着，若是她明白了帝君的心意，她定会原谅帝君的。”

　　柏麟惨淡一笑，“司命，一颗被伤透了的心，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三言两语而被感动？既然我无法给予计都幸福，又怎么能够在告诉计都我的心意，让计都徒增烦恼？更何况，计都她此生所愿，是与我各自安好，生死不见。我想，也许修太上忘情，对我对计都，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司命哽咽地叫了一声“帝君……”，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柏麟温和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司命，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你看似不着调，其实最是心思细腻，所以，我才愿意将这件心事，说于你听。我相信你，定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司命闻言，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哭着又要叩首，柏麟连忙扶住了他，司命红着湿润的眼睛道：“帝君……请放心，我定会替帝君保守好这个秘密……只是，苦了帝君了……”

　　柏麟温润地笑道：“不苦，这是我选的道，更何况，你们都还在。司命，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们了。”

　　司命恭敬地道：“帝君，请放心，小仙等一定不会让帝君再失望了。帝君多保重，小仙告退。”

　　柏麟微笑地点头，“嗯，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