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邀暗自记下云梦泽这个地名,便与风神水神道了别。
润玉半日不见流邀身影,心觉无聊。无意间抚到两只手腕间的手串和红绳,忽然也想做些什么送给流邀。
邝露在门口守着,得知润玉要去姻缘府的时候,不由得愈发站直了身体。
“一会儿流邀回来告知她我出门了。”
“是!”
润玉落了一道灵力在身后的门上,便牵着难得精神的魇兽往姻缘府方向而去。
说起来,这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去找叔父,以往都是叔父带着旭凤来璇玑宫找他玩。到后来就变成了叔父顽皮,拿着红绳乱扔,想要给他牵姻缘,只不过每一次都被他发现,早早的解开。
让魇兽自己找了地儿去扑腾,润玉独自站在姻缘府的门口,有一些踌躇。听到内里丹朱唉声叹气的指着旭凤恨铁不成钢,想了想还是踏了进去。
“你怎么回事,小葡萄都住在栖梧宫了,你怎么反而往我这儿跑了。”丹朱想到这几天,旭凤天天在这里呆着,锦觅过来了,就又回去,每次都是完美错开,“你不好好把握机会,这是在躲什么呢?”
旭凤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下手摁了摁太阳穴,这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莫不是和锦觅仙子吵架了?”润玉温和的声音响起,旭凤一看到自家兄长,就像看到了救星。
天知道这几天在姻缘府呆着,每天都被叔父念叨,头都要炸了。
真不知道叔父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跟他说。
但他又不能告诉叔父,锦觅其实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引起动荡的吧?
而且,他也不想让母神知道这件事……
“兄长来姻缘府是来找流邀仙子的嘛?”旭凤看润玉一脸淡然的样子,似乎也不像。
“这倒不是,流邀今日一早就出门了。我在璇玑宫闲着无事,来跟叔父讨一些红线。”
丹朱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这家这个油盐不进的大侄子,可算是开窍了,倒是先前不怎么让人操心的凤娃,像是吃了铁秤砣。
丹朱摇头晃脑:“就算凤娃你如今偏要躲着锦觅,在叔父心中你们还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着从自己的红线堆里,抽出来好几根,递给了润玉:“大侄子什么时候带着流邀过来玩玩啊,也让老夫好好与侄媳妇儿打好关系,先前一时眼拙、眼拙,竟然将流邀与隐扶那个不靠谱的看成了一对儿。”
也难怪小女娃生气。女娃娃脸皮薄,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被说与其他人是一对儿,可不是要生气么?
是老夫的错。
丹朱一脸笑嘻嘻,拉着旭凤,就指着润玉道:“你呀,也学学你兄长,赶紧回去找锦觅!”
姻缘府闭门送客。
旭凤一脸头疼的看着和自己一同被推出来的兄长,有些为难。
“想去我那儿坐坐吗?”
润玉看出来旭凤欲言又止之下的意思,轻轻一笑。
旭凤连忙点头,抱拳苦笑:“多谢兄长了。”
“真被我说中了?”润玉感到惊诧,先前看旭凤对锦觅仙子一心一意的模样,想来也是舍不得不去见她。就像他自己,现在真是片刻不见流邀,就如隔三秋。
旭凤跟着到了璇玑宫,无奈叹了声气:“有些难言之隐。”
润玉给旭凤倒了一杯茶:“我这儿只有些粗茶。”
旭凤心神不宁,接过润玉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烫!”润玉拦都拦不住。
旭凤龇牙。
“不妨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何事?”
旭凤这件事憋在心里,与谁都不得说,尤其是母神,若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很伤心。这么多天以来,看着锦觅在栖梧宫晃悠,就能够想起牡丹芳主说的话,但是让锦觅别住在栖梧宫,他又舍不得。
说到底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旭凤斟酌了一下语句:“若是兄长爱慕一位女子,但是后来得知这位女子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又该如何?”
润玉被旭凤口中的话惊到了,不禁坐直,将茶杯顿在桌上:“旭凤的意思,锦觅是……”
旭凤闭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见旭凤突然沉默,润玉就知道,这是真的。难怪……先前旭凤对锦觅的心意可谓是被他们看在眼底,现在却突然开始远离锦觅。
竟有如此缘由。
“那你可有跟其他人说?”
旭凤摇头:“事关父帝,怎可随意往外说。”
倒也是,一旦说出了口,不知道损的是谁的颜面。
流邀回到璇玑宫,看到兄弟俩坐在一起相顾无言,一时好奇走上前。
润玉下意识的抓住了流邀的手,流邀愣了一下,也回握住。
怎么突然又有些不安?
旭凤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了声歉便离开了。
“这是?”
“锦觅竟然是父帝的女儿。”
两人同时开口,流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这回事。怪不得旭凤看上去还是失魂落魄的。
估计是被打击的还没缓过来,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锦觅吧。
润玉大手抓紧了流邀,感受到掌心的柔软,才觉得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将心比心,若是他知晓流邀可能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话,他可能……会疯吧?
心心念念的爱人在自己的眼前,但是却是自己同出一脉的妹妹。
润玉呼出了一口气。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正确的,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流邀弯起了眼眸:“你在担心什么?”
润玉轻轻摇了摇头。
“锦觅不是天帝的血脉。”静了一会儿,流邀小声说道。
润玉蹙眉:“流邀怎么知道锦觅不是父帝的血脉?”
语气之中似乎带着笃定,流邀知道些什么吗?
“你知道我今日是去做什么吗?”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流邀觉得再无顾虑,她也不想让润玉因为那一纸婚约而费心费力,惹天帝不满。
“我与锦觅是亲生姐妹,先前南天门征兵我遇到旭凤,从他口中得知锦觅是天帝的女儿,我当时觉得不敢相信,便去找了先前家中长辈告诉我的、我的亲生父亲。”
润玉从流邀那句“与锦觅是亲生姐妹”开始,呼吸就急促起来,心有忐忑。
“水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宛如一道雷,直接劈得润玉头昏脑涨。水神,是流邀的亲生父亲。
润玉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婚约,不禁抓住了流邀的手:“你与锦觅仙子,谁年长一些?”
自己的妻子定下的是水神长女。
“锦觅比我大。先前不是说过吗,我还用了一千年化形。若是没有这一千年化形,还只是比锦觅晚生出来一点点时间,但多了这一千年……”
但无论如何,终究不是水神长女。润玉低垂着眉眼,思考该如何去找父帝,谈一谈此事。
“你放心,认亲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但父亲承诺会对婚约做一些改动。”
流邀眼中含着笑,看着润玉马上开始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不禁环住了润玉。劲瘦的腰身,男人坚硬的胸膛,流邀呼吸着润玉身上浅淡的茶香,心中安定。
这两天何止旭凤心神不宁,她也无法安心。现在把事情搞清楚了,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