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过往

“是的。”无涯子点点头。

　　兰溪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在无涯子点头确认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众人看着默默擦泪的兰溪，心脏微微抽痛。

　　“那兰溪为什么还在这里？”兰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无涯子。

　　“因为我们把你救活了。”无涯子蹲下身，摸着兰溪的头微笑。

　　“虽然你还没有完完全全成为一个活人，但至少有了生的希望，不是吗？”

　　兰溪点点头。自从她在禁地得知自己已死的消息后，她思考了很多东西。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会再次一睡不起。现在她知道只有跟着无涯子四人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才能找到自己的家。

　　一行人来到庭院中，无涯子拿出古树给予五人的奖励——五颗不知名的果实和五滴精华——果实是橘黄色椭圆形；果皮像蛇鳞，一层层地堆叠在一起。精华则润滑如玉，放在手上不停地滑动，完全看不出是一滴露珠。无崖子将两物分给众人，本想也让兰溪服下，但兰溪对露珠露出了本能的厌恶，无涯子只得将露珠交给红衣保管在乾坤袋里，让她服下果实。

　　红衣，陈乐与兰溪前往厢房中服用果实与露珠，无涯子和老道士则是在庭院为三人护法。老道士是说自己的修行之途已经到头了，就算再怎么服用宝物也是没法提升，还不如为自己后辈留着；无崖子则是没有金身境的心法，就算吃下去也只是增加灵炁的临时容量，并不能提升修为。两人搬了套桌椅在庭院磕着瓜子聊着天，等待三人出关。

　　“无涯子道友来自哪座道观？”老道士漫不经心地问。

　　“茅山脚下的小道观，并无名号。”无涯子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来历。

　　“能教出道友这样的青年俊才，想必是隐世的仙家吧？”老道士吐出瓜子皮，笑道。

　　无涯子想了想那日怒劈九重雷劫的大师兄，笑了笑，倒也不否认。

　　“道长呢？”无涯子也问起老道士。

　　“老夫吗。”老道士拿起酒壶，饮了一口，浅笑一声。

　　“老夫的故事说起来可就长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洗耳恭听。”

　　“嘿，你这小子！”老道士笑骂，转过头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后，才对无涯子缓缓道来。

　　“老夫三岁开始修行，一年入蕴炁，三年后就站在两条大道的临界点上，是宗门所有年轻一辈中最有希望进入仙道的人。掌门师兄甚至决定一旦老夫步入仙道，就指定老夫为接班人，等老夫渡过五重天劫，就将掌门之位交由老夫。”老道士谈起年轻时的事迹，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可在老夫出门云游时，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导致老夫伤至根基，回宗门养伤一养就是十年！十年啊，十年时间同辈人无不是进入更高深的境界，还有四人踏入仙道。只有老夫一人在蕴炁巅峰待了整整十年。在这之后，老夫的仙道之路破灭，无奈转为侠道。心灰意冷的老夫脱离了宗门，成为一介散修。如今老夫可以说是孜然一身，没什么负担也没什么怀念。”说至伤心之处，老道士拿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

　　“再后来，老夫决定这一世多积点阴德，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好让老夫去那仙道之上看看，看看那世人敬仰的大道到底有何等吸引人的风光。”

　　“道长可是救了什么人？”无涯子对那获救之人略感兴趣。

　　“这老夫倒也不太清楚，那时救了他之后便被数十名修为高深的死士追杀，并未仔细过问。”老道士摇摇头。无涯子颔首，的确，这也像是老道士会做出的事情。

　　老道士不再说话，而是独自喝着闷酒。无涯子也不再询问，自顾自地磕着瓜子。

　　“砰砰砰——”

　　急促地敲门声传来，两人相识一眼，老道士起身前去开门。

　　“吱——”

　　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的是那无良贾商，贾商身后是数十名官兵。老道士不屑地说道：“怎么？两个不够叫二十个？二十个再不够是不是要把你们整个衙门搬来？”

　　“哼！”为首的官兵冷哼一声，“你看看这是什么？”官兵队长拿出一张逮捕令。与上午不同的是，这张逮捕令是鲜红的逮捕令，代表着这至少是来自巡抚以上的逮捕令，但下方的签名让逮捕令的等级更上一筹。

　　“大理寺宣”

　　四个大字一出，代表着朝廷开始关心平安镇所发生的事情，而这逮捕令也代表了大理寺的态度。

　　“大理寺的大人们就在曹巡抚府上等候，你等还不束手就擒！”数十名官兵一拥而上，将无涯子和老道士两人包围住。

　　无涯子看了眼老道士，他从未与官府打过交道，想要看看老道士如何处理。谁知老道士双手一举，笑嘻嘻地说：

　　“走吧走吧，不就见个面嘛，多大点事儿？”

　　“还有三人在哪？”官兵队长问。

　　“他们出去吃饭了，过会儿回来，你们要不也吃点？”老道士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谁会信你的鬼话，给我搜！”官兵队长下令，十名官兵各自向厢房走去，就在他们要打开房门时，房门却自己打开，里面红衣满脸怒色，就要开口呵斥时，身形顿了顿，面色古怪地向天空望了一眼，又看了眼无涯子，对官兵说道：

　　“走吧，去见见来的是哪两个不长眼睛的。”

　　“你急什么！还有两人呢？来人，给我开门！”官兵队长大手一挥，让手下打开兰溪和陈乐的房门。

　　“老娘说走就走，废什么话！”红衣终于是忍不住，秀腿对十名官兵一人一脚，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听得手下的惨叫，队长面色铁青，就要让所有手下与三人展开死斗，却看到了无涯子身后活灵活现的两条阴阳鱼，老道士身前数不清的符咒。

　　“咳——”首领清了清嗓子，“莫兄，剩下的二人可是两名书童？”

　　莫向乾愣了愣，反应过来说道：“正是。”

　　“想必那两人只是受这三人的威胁罢了，本官就不追寻那两人的责任，将这三个主犯带回去交给大理寺审问便可。”

　　“长官明智。”莫向乾对官兵队长恭维道。

　　“走吧，三位。”官兵队长伸手，邀请三人前往巡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