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缠绵的身体越来越热，钟天睿的大手又朝她衣领扯去。
桑榆突然止住他，“不要。”
钟天睿目光沉沉，看着身下面容潮红的桑榆，直到她剧烈的喘气缓缓平和，才直起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一边脱衣，一边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相隔两地，幸福小区六楼，桌上的苹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坐在沙发上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男人抬起眼，露出苍白冰冷的下颌。
拿起手机，按下接听，沙哑的声音随着电流传到钟天睿的耳朵里，“你做的怎么样。”
“不知道。”钟天睿的声音很平淡。
“你没动手？”
“帮我做一场手术。”
“不要。”电话那般的男人仿佛知道他的动机般，声音里压着怒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钟天睿笑了下，掐断手机。
很快收到一条短信，【尽早动手，不要像我一样后悔。】
【你先答应我。】
钟天睿盯着自己发的信息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微酸，才闭了闭眼，把手机扔到床上，去浴室洗澡。
............
之后的几天，钟天睿又留在这里进行桑刃的追查工作。
桑榆由于那天的照面，整个惶惶不安，平日待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
就连吃饭，也是直接叫外卖。
不知不觉已经在S市待了一周多。
很平常的一日。桑榆窝在沙发上追剧。
电话响了。是外卖。
桑榆穿上拖鞋打开一点门缝，伸出手去接，目光还落在电视上。
外卖员的手很凉，轻轻触碰的指尖仿佛被刀扎一般。
桑榆下意识猛得缩回手，嘭得关上了门。
她正看电视入迷，一时也没发现不对劲。
直到电视放广告，手里的外卖也吃完了，她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才发现外面盒子上的纸条。
顿时毛骨悚然，还以为是有人冒充外卖员给她寄下药的食物，可当她看清上面的字之后——
整个人僵住，瞳孔紧缩，连手上的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都没听到。
好半会儿，直到房间突然断电，电视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才缓缓动了动手指，找回一点意识。
丢了魂一般坐在沙发上，那张纸已经不知何时飘落在了桌子上，就在桑榆喝过的饮料旁。
字迹是从报纸上裁剪后拼接的，落款却是那个人的字迹：
你亲爱的哥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明目张胆啊，当时杀了父母，也没有逃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大门口，扬起残忍又肆虐的笑，直到警察把他带走。
那么现在，他又是为何要越狱出逃呢......
桑榆脑子一片浆糊，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想到这几天钟天睿的忙碌，不由把纸条拍照发给钟天睿去。
【桑刃给我发的。】
【你是她妹妹？】
【不，他认错了吧。】
【......】过了一会儿，钟天睿破天荒又来了一句，打的字还贼多。
【你觉得杀人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既然都是杀人犯了，就算杀一个无辜的人，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吧。】
【......不要命了？】
【要！】桑榆秒怂。
【我马上回来。】接着又补了一句语音，【商警官也会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调查。】
他的口气说不出的严肃镇重，仿佛再为追捕逃犯而公事公办。
桑榆抿了一下唇，知道瞒不住了，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桑刃快点被捕，这样自己也不用担心受怕。
便乖顺回了句【好。】
【忙完就会G市。】
桑榆应了句。【好。】
可是这一日的男人格外话多，
【桑桑，喜欢我吗？】
【当然。】
【只喜欢我吗？】
【你为什么问这种话？】
他没再回，桑榆有些不安，以为自己这句逃避的意味太明显，不由又发了句。
【我很喜欢你呀！】
钟天睿很快回了句：【在家里很怕吗？】
【有一点，但是想到马上你就回来了，就不怕了。】
............
她没想到得是，桑刃这次的目标。
并不是她。
听到门外的枪响后，她顾不得害怕，也顾不得面对桑刃时，他会不会举起枪给她也来一发。
她甚至在听到声音后来不及思考，直接冲了出去。
好在商警官提前申请了枪支，当场将其处决。
看到两具倒在血泊中的人，桑榆头脑一阵发晕。
悲伤的情绪在脑海中炸开，但是目前的状况由不得她发呆和收拾情绪。
抖了一会儿，便伸手要去扶闭着眼一动不动的钟天睿。
他躺的好安详啊。就像......桑榆不敢想那个可能，只是单单想想，她都受不了。
桑榆曾幻想过桑刃出现的可能，每一种都是冲着她来的，手法干净利落，一招了结她的生命。
她没想过会是天睿。
商警官叫了救护车，用手堵住他的伤口，就当是止血了。
从他的口中，桑榆才知道，钟天睿最近一直在追查桑刃。
捧起他安详又略微憔悴的脸，桑榆想到刚刚微信的对话，心情五味杂陈。
他早就想到了吗？桑刃那样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这样追查他，他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
桑榆内心很难受，仿佛有一双大手使劲握紧她的心脏，让她浑身难受，透不过气来。
而自己呢，在他做这些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贪生怕死，蜗居在房间里，生怕自己身份的暴露引来桑刃的杀戮，便把身份捂得紧紧，以为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把事情隔绝在外。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桑榆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得往外流，滴落在他平静苍白的脸上。
到医院的时候，桑榆整个人还是懵的。她无神的坐在手术室外面，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从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了。她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手术室灯终于亮了，桑榆像机器人一般瞬间被激活，冲过去抓住扶手，声音急切，“他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
一路尾随到病房，桑榆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一名护士看了眼她，目光露出羡慕来，笑着说。
“这么担心你的男朋友？你们肯定很恩爱吧。他很快就会醒了，你坐着陪陪，他指不定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想看看你。”
你们肯定很恩爱吧。
放屁。桑榆吸吸鼻子。她就是一渣女，一开始就是为了骗他的钱财，后来因为和小鱼很像，又骗他的色。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啊。
桑榆呆呆点了点头，应付了那护士，矮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撑着脑袋看他。
看了一会儿，桑榆拿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翻到首字母X那一栏。
目光落在名叫小鱼的微信上，指尖微颤，她抖了抖唇，下定决心般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停步去年大一上学期末，也是她在学校二奶消息传出之前。
她发了很多话，都是一些平常琐事，如曾经两个人相爱时那般，只是原来的双人聊天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在最后一条上，有一个刺眼的红点。
他把她拉黑了。
桑榆点开键盘。
简单两个字：【再见。】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吐了口气，整个肩膀沉了下来。算是给过去画上完整的句号，那个年少轻狂，无知放肆的初恋，也该放下了。
桑榆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发现竟发送成功。
他把她从黑名单拉出来了？
她还没细想，便看到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桑榆收到了他的回话。
【期待再次见面。】
“......”桑榆淡淡扫了眼，心中五味繁杂，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抛却过往，便没理它，关上手机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正要往嘴里送，便听到床上的人紧闭双眼，干涸龟裂的薄唇微张，“水”
他声音太微弱，桑榆把耳朵凑近些，才听到他的要求。
不由拿了个勺子，沾了点水润了润他的唇瓣。
等她细致做完这些，抬眼才发现钟天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目光灼灼盯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桑榆放下勺子，有些惊喜地叫道。
“还好。”
“疼吗？”
钟天睿摇了摇头，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桑榆任由他握住，甚至身子微微前倾，另一只手也罩在他的手上。
“那就好。”
钟天睿抬眼打量了几分桑榆微微松口气的神色，突然皱起眉头，轻哼一声，“疼。”
桑榆连忙抽出手，按了铃。
医生很快赶来，桑榆急急忙忙说了情况，脚步匆匆的医生看了眼床上坦然自若的钟天睿，开口道：“此前他打了麻药......”后两个字刚说出口，见到床上的人猛然变了脸色，目光又冰又冷。
他抖了抖身子，接下来的话不自觉变成，“现在麻药消了，确实疼。不碍事，但是难以忍受的话让家属多陪陪......”
“......”你确定不是胡编乱造？
等到医生离开，桑榆再次坐在椅子上，手伸到被子里去勾他的大手安抚他，结果被他的大手紧紧握住。
“看来我们要迟一点回G市了。”
听到他还在考虑这件事，桑榆不由有些无奈，“你好好养伤，养好了我们再回去。”
“早点过去吧。”钟天睿的眼睫垂下来，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桑桑不喜欢这里。”
“我没有。”桑榆顿了一下，小脸有些红，“我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她之前情话张嘴就来，说得没什么负担，现在认真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钟天睿止不住地唇角扬起，微垂的眼帘下，眼底流露出癫狂的幸福感。
“饿了。”钟天睿垂着脑袋，细碎的头发耷拉着，高大的身躯窝在床上，微露出的肩膀上是刺目的白色绷带。
有几分可怜味道。
桑榆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去给你买。”
“嗯。”他乖顺地低着脑袋，应了声，眼看着桑榆走出病房，才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动作懒洋洋地，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故意撩拨。
电话没人接。他好脾气的打了好几通。
终于在第十三通的时候接通了，隔着屏幕，都能从电流的传达上听出对面的酒气。
钟天睿没理他的状况，只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手术不做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突兀打了个酒嗝，“我还没消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声音带了点邪气，咯咯笑了起来，声音透露出三分癫狂二分得意一分落寞。
钟天睿微勾得唇角拉平。他缓缓开口，语气并不像关心，似乎只是在直述事实，“你喝多了。”
对面没说话，只传来酒瓶的碰撞声。
钟天睿掐灭电话，握紧拳头的指尖泛白。
他眼圈发红，喃喃开口，“她喜欢我，所以......不会介意我的任何行为吧。”
就算，被关起来。
失去自由。
失去生活。
也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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